”奎转身扔给唐承轩一只小瓷瓶,又回身继续注视门外,“你们最好快些,随时都会有人来。”
唐承轩打开瓶塞嗅了一下,惊讶道:“九重仙莲,你从何得来?”
闻言六月一阵怔愣,九重仙莲是上乘的解毒圣药,服下后不仅可解百毒,还可提升功力,是万金难得的圣品。若是与天山九重宫没有交情,万万是得不来的。奎是如何得到九重仙莲?这叫他不由得更是怀疑奎的身份。
奎淡淡道:“是我拾来的。”
六月嘴角一阵抽搐,这种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奎突然说道:“有人来了,先带他们走,我来拦住他们。”然后飞身跳上石阶,一掌击开铁门,反手扭断了守在外面的守卫的脖子,身影一闪便没了踪影,速度之快,令众人不禁一阵愕然。
六月紧了紧拳头,按耐住随奎一起冲出去的冲动,带着掌门们进了密道。密道连接着一个石洞,他们出了密道后,六月按照之前与奎商量好的将密道口封死,坐立不安的在洞口等待。
时间转眼而逝,天色已然完全暗下来,月皓星明。六月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块蟠龙玉瑗,忐忑不安的坐在洞口,已经四个时辰了,他怎么还没有出现?他的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
“在担心你的那位朋友吗?”
六月抬起头看了眼站在面前的星辰子,点点头,低下头继续盯着手里玉瑗。
星辰子转身负手望着天空,道:“小兄弟不必担心,你那朋友无事,只是被一些事绊住了而已。”
六月轻道:“前辈怎知他无事?”
星辰子道:“贫道通过星象得知,不久他就会到这里来。”
“谢谢前辈。”不管观星一说是否确实,星辰子的话还是给了他一些安慰。
“你那玉瑗乃是皇家之物,还是不要在人前显露为好。”
六月一阵怔愣,抬起头时,星辰子已经回了山洞。六月呼出口气,揣起玉瑗起身准备回洞里,担心归担心,总要吃东西的,没有力气还等个屁呀!那个家伙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就烧了凌月楼,杀了宋娇娇和那个男人给他陪葬。
陡然吹过一阵凉风,他霍地定住了脚步,猛地转身,露出了笑脸。“你若是再不出现,我就要去凌月楼给你收尸了。”
奎恭敬的单膝跪在六月的面前:“令少主担心了。”
六月皱了一下眉头,这人是奎。
朦朦胧胧中六月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冷香飘进鼻腔,他缓缓地眼睛睁开一道缝,面前模模糊糊的一张人脸晃动,他揉了揉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是你。”
奎柔声道:“晚上风冷,我只是来给你添一条毯子。”
奎说完起身要走,六月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受伤了。”
奎拉了拉袖子,盖住腕上的血迹。“只是皮肉伤。”
“什么时候受的伤?之前明明没有。”六月的语气里带微怒,定定的看着奎的眼睛。
“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野鸡抓伤。”
“我给你包扎。”六月起身拽起自己的百宝囊,在里面翻找,瓶瓶罐罐的翻出一堆。
奎见那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眼底带上了笑意。“不劳烦少主,属下自己来就可以了。”
六月厉声道:“少废话,脱衣服。”
奎无可奈何只好脱掉了上衣,浅蜜色的肌肤映着火光,染了淡淡的红晕。
六月伸手摸奎肩背上的伤,奎的身子突地一阵紧绷。
“他伤的?”这一剑仿佛也伤在了他的身上,背脊一阵一阵的发痛。
“恩。”奎轻恩了一声。
六月绑好绷带,突然抱住了奎。
奎的身子猛地一震。
“少主……”
“我喜欢你。”
奎僵住了,直挺挺的坐在那里。
“如果是你,也许我可以接受。”
“少主的玩笑过了。”奎霍地长身而起,箭步离开了山洞。
六月抱起膝盖凝注着洞外,神情落寞的笑了笑。
树林里,奎一拳打在树干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直到天明破晓奎才回到山洞,六月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故意踢开毯子,佯装睡得很熟。奎看了一眼六月,蹲下身拨了拨快要燃尽的火堆,扔了一些干枝进去,起身又出了山洞。
六月气呼呼地抓紧毯子,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一夜不回来,回来了总要关心一下他吧?
快近中午时,奎拎着猎物回了山洞,他见掌门们要离开,开口问道:“各位掌门要去哪里?”
张梨亭说道:“这两日多谢两位的照顾,各位的毒已解,我们决定回去聚集弟子讨伐龙天刑。”
奎说道:“各位掌门请稍安勿躁,此事并非如各位所见,还请各位在此多留几日。”
张梨亭沉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替龙天刑说话不成?”
奎凛然道:“我并不是为龙天刑说话,而是替凌月楼内众无辜的人说话。”
杨清扬问道:“你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奎说道:“各位可想过此事的蹊跷?”
杨清扬说道:“此话怎讲?”
奎道:“宋盟主被杀,宋娇娇不仅毫无半点伤心,反而与龙天刑勾结。”
唐承轩道:“宋娇娇倾心龙天刑早是公开的秘密。”
奎反问道:“如果龙天刑倾心宋娇娇为何还要另娶他人?”
“这……”掌门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任谁去想这事也说不通。
“宋娇娇已经练成了玄冰神功的第九重,你们前去讨伐不过是白白送死。”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星辰子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宋娇娇已经练成了玄冰神功,加上龙天刑有赤炼剑在手,押上全武林的力量也毫无胜算。”
张梨亭愤慨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他们危害武林?”
奎说道:“想要克制玄冰神功只有风火雷鸣。”
六月说道:“风火雷鸣不是传说吗?”
“风火雷鸣的确存在。”奎转向六月,凝视着六月的目光复杂难懂。
“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风火雷鸣?”六月讪讪别开视线,拜托别再看了,他会紧张的,昨夜他是脑袋进水了才会说出那番话。
奎移开视线,淡淡道:“北天极地。”
六月感觉到奎的目光不再看着自己,大大的松了口气。之后他们为到北天极地寻找风火雷鸣的事争论了一下午,最后奎说服了掌门们,由他和六月前往北天极地寻找风火雷鸣,其他人留下等候消息,待时机成熟一举歼灭以五毒门为首的邪教。
当晚,六月和奎趁夜下了山,早有马车等在山下的密林里。六月见到马车有片刻的疑惑,随后露出了然的表情,上车后奎递给他一张人皮面具便兀自钻出了车厢。
六月看了眼手上的人皮面具,扭头瞧了眼帘子后面驾车的奎。六月对着镜子里的人左瞧右看,也不知道这面具是从哪里弄来的,有够丑的,比起外面的那位的好看点。
他们一路北上,日夜兼程,半个月后终于到了极北。
六月裹着狐裘缩在马车里,进入极北后就仿佛掉进了冰窖,每天醒来的时候,他都会发现自己缩在奎的怀里,他越来越眷恋那个家伙的体温了,真是糟糕透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六月探出头问:“怎么停下来了?”
奎跳下马车说:“马车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要徒步上山,你先到前面的酒馆等我,我去马驿安置好马车便去找你。”
六月跳下马车四下瞧了瞧,铺天盖地的雪色,不远处有一家小酒馆,孤零零的立在冰天雪地里,门外拴着几匹马。他转身看奎时,奎已经驾着马车走远了,远远的有一座村落,稀稀落落的有着十几户人家,一间二层楼的房子上面飘着一面马字旗子。
六月搓着手心哈了哈,拢了拢狐裘,抬脚向酒馆走去。
北天极地(二)
六月踏进小酒馆意外的见到两个熟悉的人,还未到近前便兴冲冲地叫道:“宋大哥?”
宋瑀昂首目光定了定,一脸疑惑道:“你是……六月?”
六月一阵怔愣,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忘了自己易容了。六月笑嘻嘻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攫抓起一只海碗咕噜噜给自己倒了碗酒,仰头牛饮一口,热乎乎的清酒下肚身子登时暖和了不少。
“宋大哥不在中原,怎么会来这苦寒之地?”六月瞧着裹着厚厚的裘皮,依然冷的发抖的君留打趣地笑道,“君留可不适合来这里,瞧这冻的跟什么似的。”
君留哼了一声,别过头,向宋瑀的身边挪了挪。看在六月的眼里,那模样有几分像占地盘的小动物。六月好笑的笑笑,夹起桌上的牛肉塞进嘴里。
“没想到你会易容,难怪一路上都没有你的消息。”宋瑀放下酒杯说道。
“宋大哥也是为了风火雷鸣而来?”六月收起笑容,久别两月宋瑀看起来沧桑了许多,不知道他是站在哪一边。
宋瑀说道:“我是为你而来。”
六月霍然疑惑道:“为我?”
适时,一袭黑衣出现在六月的身后。
宋瑀瞅了眼不动声色的奎:“那日你身边的这位同娇娇交手时,我就在附近。”
奎冷冷道:“宋公子不担心令妹连你一起除之而后快?”
宋瑀苦笑道:“既然她能弑父自然也可以弑兄,她如今已经走火入魔,就算我不帮你们总有有一天她也会杀了我,倒不如在她彻底魔化前由我亲手做个了断。”
“宋大哥你看。”君留突然望着酒馆外说道。
风雪中一行白衣人疾行而来,一顶雪白的轿子走在中间。
奎拦腰拽起六月闪身到角落里。
六月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奎说道:“看便是。”
那行白衣人在酒馆外停下,从队伍中走出一人进了酒馆,那人扫了眼酒馆里,冲宋瑀走过来恭身道:“小姐请门主回去。”
宋瑀看着手上的酒,缓缓地开口:“你回去告诉她,我担当不起天剑门门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大哥这是决心要与我做对?”
伴着女子清灵的声音,一袭雪白羽裳的宋娇娇徐徐走下轿子,随他一同下轿的还有龙天刑。
六月瞧了眼龙天刑,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觑眼瞄向身旁的奎,故意挖苦道:“真是郎才女貌呀!”
奎淡淡道:“貌美毒蝎,虚情假意。”
六月笑道:“你这话是在吃醋吗?”
奎睨了他一眼,目光定在白衣胜雪的龙天刑的脸上。“那人可是曾说过喜欢你,还抱了你。”
六月当下黑了脸,那夜他是中了化功散,全身无力才会被龙天刑占了便宜。“你这是嫉妒,那今晚我让你抱。”
奎的脸霎时比六月还黑,咬牙吐道:“你敢。”
六月眯眼笑道:“你不敢?”
奎硬邦邦地说:“我怕你会后悔。”
六月踮起脚尖,附在奎的耳边嗤嗤地说:“是你,我就不后悔。”
奎霍地推开六月双手扣住他的肩,沉声低吼道:“不许让别人抱你。”
六月一脸茫然的盯着他,奎霍地一阵怔愣,放开六月,移开视线,有些懊恼的放松语气说,“属下无意冒犯少主,还请少主赎罪。”
六月似嘲弄的笑笑,陡然狠狠地掴了奎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打的奎猝不及防。
奎舔舔嘴角的血丝,缓缓地转回头,目光如止水般平静。“如果还不能令少主消气,少主尽管随意处置属下。”
“哼!”六月气愤的回到座位。此时宋娇娇一行人已经离开了酒馆。
奎垂睑下的目光在六月转身的一刻变得极冷,张开的五指勾了勾,狠狠地握成了拳。
六月瞄了一眼在身边坐下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他烦躁。他端起杯酒还未下肚,宋瑀霍地长身而起,一把抓起桌上的剑,急促道:“我们马上离开。”
宋瑀的话音还未落定,已然箭步如飞的离开酒馆,君留抓起随身的行囊追了出去。
六月意识到事情不对,一把握住奎的手匆匆离开酒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出自本能的动作令奎在一瞬间的震撼后,那双如湖水般深邃的眸子变得阴骛深沉。
他们才离开酒馆便听到身后一阵轰隆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将四人冲翻在地。
奎撑起身体,看着身下的六月问:“有没有伤到?”
六月从雪里抬起头甩了甩头吐掉嘴里的雪沫子,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转身瞧那小酒馆已经夷为了平地。
“汝母婢,真够狠的。”除了他们四个酒馆里的人怕是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宋瑀握紧佩剑,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着苍白,毕竟那人是他的同胞妹妹,谁会想到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竟会变成如此心狠手辣的魔头。
越接近北天极地的中心,风雪的来势愈加凶猛,就算有罡气护体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也挡不住风雪的侵袭。
宋瑀用自己的狐裘护着君留,一步步顶着风雪前进。
六月不明白为什么宋瑀要带上不懂武功的君留,在这种情况下君留只会成为累赘,或者宋瑀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六月叹出口气,拽拽了帽檐,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强不到哪里去,长时间的使用罡气已经很疲惫了,内力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用一柱香的功夫他就会连君留也不如。
奎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停下来说道:“我背你。”
“我可以……唔……”他还想逞强一下,没想到这就跪了。
奎蹲下说道:“上来。”
那口气听起来带着命令的味道让六月感到很不爽,这算是命令他吗?气归气,他是真的走不动了。伏在奎强有力的背上,只要深呼吸便可以闻到奎身上淡淡的冷香。从第一次闻到这股香气起,他就没有忘记过他的味道,不由自主的他会想和他靠的更近。承认这种奇怪的感觉很难,但是一旦敞开心扉接受就再也不想回头了。
“你要负责。”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
奎的身子震了一下,硬邦邦地说:“属下不明白少主的意思。”
六月咯咯笑了一阵,然后柔软的嘴唇贴在奎的耳畔,缓缓地说:“你想抱我吧?”
奎额角的青筋在跳,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属下岂敢对少主有非分之想。”
“如果没有非分之想,你为什么要亲我?还在我身上乱摸。”六月用指尖轻轻的在奎的脸上画圈,语气说不出的暧昧。
“我不记得。”奎的声音冷到掉渣,漆黑的眸子泛着点点红光仿佛一头嗜血的野兽。
六月心里一阵唏嘘,他有些被这个男人的反应吓到了,再也不敢乱来,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傍晚时风雪停了下来,拦在六月四人面前的是宋娇娇的手下,一群死士。
刚刚经历了暴风雪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就碰上一群难对付的死士,六月感到吃不消了,他的武功本就是半桶水,此刻内力才恢复了七八,半桶水也只剩一瓢水。
六月一屁股坐到地下呼出口气,有气无力地说:“交给你们了。”有奎和宋瑀在完全不用担心,他只要坐在这里瞧着就行了,一刻后他就不再这么想了,这批死士完全不是人,刀砍在他们身上好像砍在一块腐肉上,他们根本毫无感觉。“活僵!”世上真的存在这种恐怖的东西。
奎提着滴血的剑凛然站在六月身前,血染红了他脚下的白雪。
宋瑀说道:“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奎扔掉剑回身抱起六月。
六月挣脱开他,恼羞道:“你要抱的是君留。”
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半晌,转身去抱君留。
出乎意料的君留一巴掌打开奎,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走。”
宋瑀说道:“君留不要胡闹,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君留拽起地下的剑,吃力的握在手上,“我可以保护自己。”
“你……”宋瑀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了解君留的脾气,要他听话除非打晕他。
“既然他要留就留下,到了洞里我也无暇顾及他。”奎冷冰冰的开口,挥掌削掉了六月背后活僵的半颗脑壳,“不要耽搁时间。”
六月瞧着脚下那半颗血肉模糊的脑袋吐出口气,自百宝囊里拿出一只瓷瓶给了君留。“必要时把它泼到活僵的身上,希望有用。”
奎抱起六月飞身而去。
六月望着君留瘦小的身影叹气,明明就怕的发抖还要逞强留下来。瓶子里装的是化尸水,活僵是以活人为鼎,尸草毒虫为引,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炼成的活死人,化尸水对它们起不起作用只有试过才知道。
北天极地(三)
六月拢紧狐裘的领子,大风雪说来就来,风刀子卷着雪片,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麻木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巴,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为了保存体力,他没有使用罡气护体,只能把自己尽可能裹得的严实。脚下的冰面下隐隐约约的透着些影子,看起来像人的影子又不像,它们看起来很大。
“那些是什么?”他忍不住开口问走在前面的奎。
“是鲛!”奎握住他的手,走的很快,“不要吵醒它们。”
温润的暖流从掌心流进体内,归于心田,六月凝视着那刚毅安心的背影,荡出一抹甜蜜浅笑,攥紧了牵着自己的手掌。
奎和六月到风火雷鸣所在的冰洞时,正看到龙天刑被一团白光狠狠地撞击到冰壁上。
“我不信得不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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