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晶石点点头。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副厂长抓过电话问：“喂，哪里啊？哦，是厂长啊，好好好，我们这就过去”。放下电话副厂长笑着说：“厂长让我们一块过去面谈”。说着自己先站起身来，拉开房门请晶石和齐峰先走。
经过与厂长的协商最后敲定，要求洪晶石负责饭店26名职工的工资、奖金、医疗费、和劳保待遇，每年还要向东方红机械厂缴纳承包金。第一年缴纳五千元。以后每年都要递增五千元钱。在承包期上双方出现了分歧，东方红机械厂同意定五年，洪晶石要求承包十年，经过协商最终定为八年整。被承包企业东方红饭店。包括厨房、就餐大厅、来宾小餐厅、和库房。承包总面积共998平方米。饭店开业后要负责担负起厂里两千职工的午餐和夜班职工的早晚餐，厂方来客首选东方红饭店。厂里每个月底与东方红饭店结账一次，水费电费都独立立表计算。最后双方将合同拿到公证处做了公正，即时生效。到这时洪晶石才长长出了口气。

在小妹洪霞的帮助下，拟定店规和劳动纪律。经过与齐峰商量，决定让洪霞将酸菜和水果摊，都移交给几个女同学单独去经营。腾出小妹来担任饭店出纳员，掌管财经大权，帮助哥哥管理饭店事务，齐峰任经理。掌管采购渠道和饭店的经营、服务；关旭任厨师长兼大厨，管理后厨里的一切。由于饭店太大人手不够，她又让妹妹洪霞找来5个女同学，安排在前台收款、付货、做服务工作。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才让大家做下来开会。
他面对这二十多名职工问：“有想单干的吗？如果有，要提前提出申请，店里利用这段时间好招收新工人。我们给放假职工优惠条件，每月开50%工资，其他福利待遇和厂里工人一样。不走的保证开满资，发劳动保护享受各种福利待遇。效益好还要发奖金。下不保底，上不封顶，兴许奖金都比工资还要高。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异口同声：“没有”。
洪晶石接着说：“如果大家没有意见，下面由我们饭店齐峰经理，来宣布店里的规章制度”。
好多人都愣了，你看我，我看你，相互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承包人就应该是法人，也就是饭店的经理，怎么换人了呢？
齐峰笑着对大家说：“企业法人不一定就是经理。经理是负责企业管理具体事务的。而法人是掌管企业运营大方向的。所以我的任务就是管理好咱们饭店每天的正常营业”。
说着他就开始宣布东方红饭店的店规店章，管理制度，岗位责任制的制度，以及饭店营业时间，经营品种，特色菜、保留菜、更新菜的品种。如果哪个员工违反了店中的作息时间和规章制度，就要罚款。例如第一次迟到或早退罚款5元，第二次罚款10元，第三次罚款20元。在经济萧条的年代，职工每月工资40至50元钱，这三次罚款的总额就是35元啊，这也太狠了吧？齐峰刚念完规章制度和管理办法。就有一位叫彪哥的职工站起来问：“我现在就想不干了行吗？”
洪晶石说：“可以的，但我还是劝你留下来吧，将来我们饭店一定会好起来的，好的程度恐怕不是我们现在能想象到的。”
彪哥哼了一声：“你们管的这么严，谁能受得了啊？谁爱干谁干我坚决不干！”
洪晶石说：“你今天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如果真的想放假回家，就递上一份申请，写清放假理由和时间，咱们双方同时签字。一式三份，你我双方和公证处各保存一份就可以了”。
彪哥板着老脸说：“知道了，给你们干活，就是让你们给剥削了，还不如回家去当个逍遥自在王”。
第二天洪晶石就让经理齐峰，在彪哥递上来的放长假申请上签了字。
签订好合同后，立刻组织饭店全体职工，开始粉刷墙壁，冲洗水磨石地面、维修上下水管道、检查电线线路安全情况。并在店内的墙壁上悬挂配有美丽插图的字画。上面全是些健康、自强、拼搏向上的语言。例如“打开自我封闭的枷锁，走出思想僵化的荒漠”； “今天的所做绝不给明天留下遗憾！”、“您的光临就是对我们付出的爱，请您来接受我们的爱心。”还有，“胃溃疡需要少吃勤餐” 、“生命在于运动”，及各种蔬菜水果的功能作用等等。人们一走进饭店，就有一种进店如到家，耳目一新的亲切感。
洪晶石正在与大家一起收拾卫生，一个老职工不高兴的嘟囔：“怎么搞得，真白瞎了。”
洪晶石听见了：“怎么了?”
老职工说：“我穿的白上衣，被铁箱子上的铁锈给弄赃了一大片”。
齐峰说：“没有事，呆一会到厂里化验室要一些草酸来，将衣服洗涤一下就行了”。
老师傅追问：“真能弄掉吗？”
洪晶石肯定的说：“没问题的，铁锈最怕草酸。一洗就掉”。
齐峰将剩下的25名职工，和新招收来的女服务员，编排好大小、早晚班，定了个吉日，鞭炮一响，东方红饭店就正式开业了。
在开业的当天，早班工人下班之前，洪晶石让小妹洪霞给全体职工发当年的夏季防暑降温费，每名职工10元钱。洪霞听了很不理解：“哥哥，你这防暑降温费，是不是给发的太多了啊，我看有3元、4元钱，最多不超过5元钱就足够了。你这也太大方了吧”。
洪晶石笑了：“我们眼下的任务不是在这几元钱上斤斤计较，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抓住人心，争得民意，说的好听些就是让大家努力为我们工作；说的难听点，就是让人家为我们卖命赚钱，人的心里高兴，工作起来就有劲头。别差这点钱，共计才30人，也就多花了不到200元钱，划得来”。
洪霞说：“道理我懂，但我总是感觉这钱发的有点多了”。
洪晶石说：“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好吗？”
洪霞撅撅嘴：“好吧，我保留意见”。
这笔防暑降温费虽然不算多，但职工们的心里都感觉到这小老板敞亮，真的不吝啬。洪晶石又让齐峰派人熬了两大桶绿豆汤，加上些糖精和白糖。放在厨房里靠墙边供大家降温饮用。
饭店开张后洪晶石为了降低成本，组织人员到蔬菜批发市场采购，到肉联厂购买肉蛋禽，调整包子、饺子等拌馅合理配方。大厨关旭献出了一个海三鲜肉馅饺子的秘方。这配方真是绝了，里面有精猪肉四斤，鸡胸脯肉四斤，新鲜鱿鱼二斤，鲜海米一斤，鲜姜末、葱花末、味素、食盐、花椒面、大料面用来调整口味。这肉馅都是在头天下班前调配好。第二天上班后再将切碎的韭菜用植物油封闭切口后，再与头一天配制好的肉馅混合到一起包饺子。肉馅与韭菜的比例十分合理，这海三鲜肉饺做为主食保留品种，定价也不算高，真正做到了物美价廉。这饺子一端上餐桌，就轰动了整个东方红机械厂，引起了争相抢购的浪潮，吃饭的时候职工们都边吃边聊，赞不绝口。
洪晶石站在餐厅中央，放开嗓子大声说：“职工同志们，大家对我们的饭菜如果有意见，临走的时候请您在门口两侧的意见本上留言。我们一定加以改正。谢谢合作”。
这时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职工，边吃边说：“嗯，没有问题，你们这才叫饭菜呢，以前那叫什么啊？我们为了讽刺他们，把我们自己都搭上了，我们管饭店的人叫饲养员”。
洪晶石和众人都被这位能侃好说的快嘴师傅给逗笑了。他们所经营的饭菜咸淡可口、风味独特、物美价廉，因为饭菜口感特殊的好，深受厂领导和职工们的欢迎。厂里招待客人，都安排在东方红饭店小餐厅就餐。社会上的许多好吃客，和经济富有的人，也被吸引来了。每到午餐时分，这里真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连空闲的座位都找不到，真是红火极了！
为了把住饭菜的质量关，洪晶石天天都品尝饭菜味道质量，发现问题及时解决。有一天，洪晶石又来到厨房，用筷子夹起了一口香辣毛蚶，放进嘴里进行品尝。他咀嚼了几下吐到垃圾箱里，说：“这毛蚶白瞎了。”旁边的小服务员看到了：“这菜不好吃吗？”
洪晶石说：“一尝这菜就知道拌菜的厨师不是海边人。”小服务员问：“怎见得呢？”洪晶石说：“这毛蚶洗的时候，肯定是洗了一遍捞出，将水倒掉，再换清水洗，再捞出再到掉。”
站在一旁小服务员接过来说：“对啊不都这样洗吗？”
洪晶石笑着说：“完全错了，毛蚶和蚬子等带泥沙的海鲜品，在洗涮时不能换新水，至始至终用原来的那些水。”
小服务员问：“这可怎么洗呢？”
洪晶石说：“快将仓库中那口袋毛蚶取来。”
洪晶石让服务员取来两个大盆，将毛蚶倒入盆中约三分之一，再加入凉水，淹没毛蚶有三横指高。这才对服务员说：“你们来看我做。”说着就开始洗。他拿了一把筷子，在水中快速旋转搅动，海沙就从毛蚶的缝隙中纷纷滑落出来，他把海鲜捞出来，放进另一空盆中，等洗过毛蚶的浑水沉淀后，海砂就沉落在盆底，上面的清水倒回那个装海鲜的盆中，把空盆中的海沙倒掉，冲洗干净，再将海鲜按前边的方法进行旋转搅动，如此反复进行。
小服务员看着看着突然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始终就用这些水反复淘洗，海鲜味就不流失，能保持原汁原味。如果老换新水洗出的毛蚶就没有鲜味了。”
洪晶石笑了：“你真聪明。”
小服务员高兴的说：“谢谢洪总，我又学了一招。”
洪晶石用筷子夹了些毛蚶递到服务员面前说：“这回你品品味道怎么样？”
小服务员咀嚼着毛蚶边吃边笑着说：“嗯！好吃，真好吃”
另外一个女服务员说：“洪总你这人真好，厚道直爽，就今天这洗海鲜的方法，就能说明这个问题。人们都知道耍手艺吃饭的人，有句俗话说的好，宁可给你钱，绝不把艺传。就这洗海鲜的方法，我都打听好多人了，可人家都在背后偷着洗，也没有人告述我，我在家一直就吃这种像木头渣滓样的，没滋没味的东西。今天又学了一招”。
洪晶石让服务员将洗好的毛蚶重新拌好端到前台去销售。服务员问：“洪总，前边那些先拌好的毛蚶怎么办呢？二十多斤扔掉白瞎了，拌到后面这些味道好的一起行吗？”
洪晶石严肃的说：“绝对不行，宁可扔掉，也绝不能掺和到一起。”
“这么多白瞎了，真的让人好心疼！”。
洪晶石说：“先放到后面去，等下班时，如果大家不嫌弃，就分别拿些回家去吧。”

东方红饭店里由于客人太多，饭菜供不应求，顾客候餐时间显得有些过长，为了缓解压力，洪晶石又从社会上招来20名18、9岁的女孩子做餐厅服务员。为了防止毛蚶事故的重演，又抽调出两个对酱菜、拌菜、熟食有独特密制经验的老职工，成立了一个小小熟食加工间，各种凉菜、酱菜、拌菜、酱肉、香肠，等熟食品纷纷出台，大大缓解了厨房的压力。还与东方红机械厂厂长协商，只在成本价之外，稍微加了点利润，厂里就给制作了20辆漂亮的流线型小餐车，不用职工到售货窗口前排队，而是由服务员将饭菜送到面前，在餐桌前付钱票，这一做法深受广大职工的欢迎。
饭店里的工作走上正轨以后，经理齐峰又招来20个男女青年，让她们穿戴整齐，两人一组推了10辆，漂亮的流线型小餐车，分别到饭店门外两侧，商贸市场，中小学校门前，向社会销售各种菜馅的包子、花卷、馒头、糖三角和各种拌菜。深受附近百姓大众的欢迎。
由于东方红饭店的饭菜风味好，物美价廉，吸引了广大夜班的工人，他们都不愿意在家吃饭，跑到东方红饭店来改馋。还有的职工将自己的亲朋好友也拉到东方红来做客，饭菜好吃价格不贵让人们流连忘返。每当此时洪晶石都让齐峰将这些约会请客的客人安排到小餐厅就餐，还让齐峰经理拿出饭店的瓶酒给每个客人，都敬上一杯酒，自己少喝一点做心意的表达，久而久之，他们的好名声传遍了大街小巷。
众人起早贪黑的忙碌了一个月，到了月底，洪晶石和齐峰两人坐下来一算账，看着账本都吓的目瞪口呆。去掉成本、承包费、水费、电费、运输费等相关费用以后，内含职工工资，共收入2万9千多元钱。以前的齐峰和洪晶石，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面对着这么一笔巨款，心理真是心花怒放，也有点不知所措。应该怎样来分配这笔钱呢？齐峰说：“员工们在基本工资的基础之上，增加50元钱，这也就等于一个人在一个月内，赚到了两个月的工资，这就能让大家都心满意足了”。可洪晶石反对他的做法。
洪晶石说：“人心都是肉长的，积极性是由工资高低来调动的。无论做什么工作，工资一律拉平的做法，这就是平均主义的翻版。这种做法一旦实施，拿低工资的有怨气，拿到高薪的心理也不平衡，这就会产生平均不平衡的消极因素，我们就会走上东方红食堂的老路！管理企业应当有长期远大的设想”。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急得洪晶石团团转。
洪晶石先冷静了下来，请齐峰坐下交流意见，说是谈话倒不如说是给齐峰上课。齐峰喝着酒，两人吃着自己饭店烹饪的美味，边吃边聊。
洪晶石半开玩笑的说：“齐经理……”还没有等他说出下文，齐峰就抢过话茬说：“拉倒吧，你可别拿我打岔了……”。后来他们两人的意见，究竟统一了吗？请看下篇“岔路口的徘徊”。

第4回 岔路口的徘徊

洪晶石为了调解自己与齐峰的分歧，当天没有回家，让他也留下，哥俩边吃边聊。半开玩笑的说：“齐经理……”，还没等他说完，齐峰就抢着说：“你快别拿我打岔了。有话尽管说”。
晶石继续说“咱哥俩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屁屁孩，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今天我想说的有这么几个问题。第一，咱们东方红饭店新老职工一律都称之为员工。不能让后招来的人，有不愉快的感觉。这就是人格上的平等。第二呢，每个人的工资应按他工作岗位、工作效率和店里的收入情况来决定。厂里的老职工们原来的工资，有不足50元的，都补齐到50元；不足60元的补齐到60元；以此类推一律向上看齐。根据当前，国营企业全民职工，普遍工资标准在40至50元钱的情况，新招来的员工一律给定50元钱。对于奖金分配方案须按每个人的岗位和工资基数做标准，再结合饭店当月总收入，才是职工的工资总额。
例如大厨关旭的基本工资是60元整，他的奖金要拿现在工资的百分之四百，这就等于240元钱，再加上他的基本工资60元，他这个月的总收入就是300元钱。这和他以前每个月的收入相比较……”，没等洪晶石说完，齐峰就接过来说：“我懂了。咱们的眼睛不能光盯在赚了多少钱上，还要与职工以前的基本工资相挂钩，与现在的工作岗位相结合，无论拿到多少钱，都能让他有满足感”。
“对！这就是我们饭店与全民工厂的根本区别啊”。洪晶石很是高兴。
齐峰略有所思，在盘算着什么，说：“要是按照你这工资奖金分配计划来实施，二厨小李剑的工资50元，奖金系数为百分之二百四十，这奖金就应该为一百二十元，再加上工资50元，这个月的总收入就应该170元钱。这样以来，最少的服务员工资加奖金总数，与社会全民职工相比较都翻了一倍，那就是100元钱啊！那我们要是没有赚到那么多钱，这工资发不出来怎么办呢？”。
洪晶石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想似的，接着对方的话音说：“精明的老板在计算职工工资时，不是看自己先赚了多少钱，而是要看除去成本、利税、各种费用以后亏损了没有，如果没亏，就必须先保证职工的基本工资。然后在剩余利润中才能看到自己的部分，和职工的奖金数额。我们这个月，工资这么来开，是因为我们打响了第一炮，赚到了钱，这时首先要考虑的是人心的平衡，这是企业今后能否顺利发展的头等大事。”
“哦，我好像懂了，咱们第一个月的奖金系数，就是从我们的总收入中得来的吧？”。齐峰终于有了笑容。
洪晶石接着说：“奖金系数是从职工不同的工作岗位，加上饭店这个月的总收入得来的。为了调节大家的心理平衡，每个人的奖金多少，都不要公开，包好红包以后再分发，叫一个发一份，这是一种新的发薪模式。你看行吗？剩下的钱，咱两人各拿两千元，剩下的余额全存到银行去，将来扩大经营还需要资金”。
齐峰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你自己家的企业，怎么也要开工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