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骕眼神淡淡地看着旁边这个中年男子,一脸看傻逼的神情。
“不完全统计,从两千年开始至今至少有上百起空中事故跟电子设备有关。”
听到他这么说,旁边已经有其他旅客在纷纷跟着谴责这个旅客了。
那个中年男子一幅吃了屎的表情,但还是把手机关掉了。
李骕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还有,不但不听劝阻、反而出言侮辱空姐与乘客的旅客,按照民航管理条例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法,可直接构成犯罪,下了飞机,就可以直接被警察带走,追究刑事责任。”
“如果某些人能够安全到站出站,那得感谢飞机上的空乘服务人员不跟那些脑子和嘴一样都是坑的傻逼计较,没把他们直接扭送到警察局。”
“死基佬,你说谁呢?”那个中年男子终于按捺不住。
李骕眼神扫过去,“当然是说你这个自己承认自己是脑子与嘴都是坑的傻逼了。”
旁边有些人开始发笑。那个男子想站起身来,无奈一时被安全带绑住。
空姐看势头不对,赶紧过来息事宁人。
这时睁开眼睛的林小湾适时向空姐提醒,“难道不应该感谢这位先生给我们普及航空知识吗?”
空姐授意,带头鼓起掌来,“感谢这位先生用非常专业的知识与事件,为我们解释高空飞行中手机通讯的危险。飞机上任何的规定都是用鲜血的教训换来的,所以还请大家遵守规则、珍惜生命。”
那个中年男子在一片掌声中、脸顿时红成了猪肝色。
林小湾嘴角微扬着,在李骕脸上亲了一下,又靠回肩膀。
过了一会,李骕听到前排座位有女生兴奋小声议论的声音,“我就说里面那个是受啦——”
“好可爱哦,一直靠在攻肩膀上…”
李骕就看到林小湾脸和耳朵都红了,闭着眼睛往他肩窝里躲。
李骕摸了摸他的脸,疑惑的眼神对上前面转过头来看他们的女生,女生这才不好意思地收回脑袋。
李骕和林小湾提着行李、出了机场,转乘汽车回老家城镇。
“有没有伤心?”在车上林小湾问,“以后我们可能会经常遭到这样的口头侮辱。”
说不气愤、当做什么也没听到是不可能的,“确实很气愤,这种事情你老公大概也习惯不来,”李骕拉过他放在手心的手,在唇上亲了亲,“不过,我们又没有杀人犯法,犯不着妄自菲薄、投鼠忌器。做我们自己就行了。”
林小湾看着他,因为感冒鼻子塞住,声音有点闷闷的,笑着道,“不过老公,现在变成高级流氓了,以前用打架的,现在用知识碾压。”
“哎,不是媳妇儿培养的好么。”李骕笑着,“以前你老公满口脏话、性格暴躁,不也是被你驯化过来了。”
林小湾嘻嘻笑着。
李骕想到什么,“不过飞机上那几个女生口中说的受,是什么意思?”
林小湾脸又有些红了,小声给他老公解释网络用语,“就是在下面那个的意思。”
李骕思索了两三秒,恍然大悟,本来还在为莫名其妙的被议论有些不高兴,此刻心情大好,“挺有眼光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回去,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去见李骕的父母。还是阿姨特意电话,让他一起和李骕回来过春节的。
两人到家时,近乎黄昏。冬日天色暗得早,没过一会便灰蒙蒙的,像是被人拉下了帘幕,从一片水汪汪的亮色一会儿就转成了沉沉的青黑。
林小湾很紧张,被李骕抓着的手一直在冒汗。因为感冒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进了李骕位于新城区的家,叫着阿姨、李伯伯,虽然早就熟悉了,可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林小湾还是有些怯场地躲在李骕身后。
进屋后,就把买来的礼物拿出来了。羽绒服、补品、鱼肝油,各种年货。还买了鞋子,给阿姨买了许多化妆品。杨美华看着一大堆东西,一边试一边责怪他们乱花钱。
尔后,就是开饭了。四个人围一桌,满桌子丰盛的菜肴。
开餐之前,李骕和小湾拿着两只茶杯,对着李骕父母跪下了。
“你们两个臭小子,别没事就看到我跪。老娘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李骕和小湾笑着。倒了茶、恭敬地递上。
“谢谢老爸老妈成全!”李骕。
“谢谢李伯伯、还有阿姨。”林小湾实在不好意思改称呼。
李平东把茶喝了,“你们走来也不容易,以后相濡以沫、携手到老。”
杨美华端着那杯茶,却忍不住要掉眼泪,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眼泪就掉出来了,感动?酸涩?伤心?祝福?仿似都不是。
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小东西,就知道往人身上捅刀子,”
“你们以后要是分了,就别再跟我说要跟男人过一辈子了,都老老实实各自结婚生孩子去!”
“明白了没有?”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点点头。林小湾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晚饭的时候,四个人情绪都有些高涨。李骕和他老爸酒喝了不少。又问了许多李骕机长飞行考试的事情。专业术语太多,半个飞行通的小湾就在旁边作解释。什么是起落,什么是航道管制,四种不同的进近方式,从第一阶段机长升到第二阶段机长的条件等等。小湾自己在培训中心的工作也聊了一些。
饭后,两个小东西在厨房洗碗。几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快要睡觉的时候,杨美华在厨房烧水,李骕也跟着进来了。
“自己选的儿媳妇儿,就认了吧。”李骕。
“当初要不是您,我和小湾还止不定能走在一块呢。”
杨美华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臭小子,老实交代,当初是不是你把小湾脱下水的?”
李骕愣了愣,点点头,眼都不眨地说道,“是啊,你儿子追的可辛苦了。好不容易,追到手,就不能放跑了。”
“我就知道,”杨美华“一脸英明”地说着,“就你这臭小子当年一幅硬嘴鸭子的德性,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嘴上死都不承认。”
“当年就应该扼杀在摇篮中的,”杨美华叹着气,摇着头,“现在晚了。”
“你是不是看人家小湾没爹没娘的,还像小的时候没事就欺负他来着?”
李骕支支吾吾的,“要看什么方面了,有些方面是必须要欺负的…”
完全没听出隐晦内容的杨美华一下就来气了,从锅里盛出一碗姜汤,“到时小湾被你欺负跑了,看你怎么办?”
“就你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老娘都替你瘆的慌,”
“自己媳妇都照顾不好,感冒了都不知道怎么照顾。”
杨美华把姜汤放在他手里,“还不快去!”
李骕有些反应不过来,“母上大人英明,绝不会让媳妇儿跑了的。”
李骕端着姜汤进了自己的房间。林小湾换上睡衣,准备爬上床睡觉了。
“来,媳妇儿,你英明的婆婆让我端来给你的。”
“还教训你老公来着,‘连自己媳妇儿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媳妇儿被你欺负跑了,看你怎么办?’”
林小湾嘻嘻笑着、双手端着碗,坐在床边、吹着热气,慢慢喝着。
“所以,媳妇儿,明天早点起来,跟着老公跑步去。”
林小湾发懒,“我一个病号,没力气跑步。”
“就是生病了,才要跑。”李骕,“不是要和老公天长地久么?”
“你身体这么孱弱,怎么和老公天长地久?”
当年在寺庙许下的誓愿。林小湾把碗放在一边,双手牵着李骕,“好,一起跑,一起天长地久。”
-正文完
番外一关于抱抱
番外一关于抱抱
欣欣小学。
课间操后,一操场的小学生像小蚂蚁一样作鸟兽散,跳绳的跳绳,打球的打球,追赶的追赶,其中不乏夹带着老师的训斥声。
几个正在画黑板报的小女生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其中一个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又看到有人拿着湿抹布把刚刚写好的“每日一语”擦得干净,画黑板报的小女生又急又哭地在捣蛋的男同学后面追,威胁要告诉老师。
李骕逃到操场走廊拐角,眼角注意到校门口旁边的灌木丛花坛下坐着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一晃神,后面的女生又追上来了,李骕半个操场地让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生在后面追着跑,还一边回头做鬼脸。直到上课铃响,将这些个小屁孩通通收了个干净。李骕回头看,那个小身影还坐在灌木丛下,爱哭鬼肯定又在哭啦。坐到教室最后一排的位子。没过几分钟,旁边的熊小胖就扔来了纸条,要借漫画书,李骕直接把字条扔了,手肘撑着脑袋,看着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加减乘除,平日扯前面女生头发的兴致也没有。
没过一会,他撕了作业本上的几页纸,佯装去上厕所,在数学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算数时,从教室后面溜走了。
林小湾抽抽咽咽,穿着运动校服,双手抱膝坐在那儿,影子抵不过一只小猫大小。
“爱哭鬼,一个人坐这儿干嘛?”李骕走过去踢踢他的脚。
林小湾抬起头,本来只是抽抽咽咽,见到他莫名鼻子一酸,转而哭得就用力了。小手擦着眼睛,“…脸疼…耳朵也疼…”
“…老师说,会传染…给其他小朋友…要我等妈妈过来…接我回去…”
李骕干脆盘腿坐在他前面的草地上,这样认真一看,发现林小湾右脸确实有些肿,用手戳了一戳,一幅过来人的语气兀自肯定地道,“这是天花啦,我小的时候也生过。”
林小湾手捂着发肿的脸,“…你…不要碰,老师说会传染的…”
“传染就传染呗…又不是没生过…”
李骕满不在乎、两手插兜、陪着他等了一会儿,偌大的操场空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春日的阳光照得人有些头昏目眩,教学楼每个教室都在上课,李骕一点也不打算回教室。
“梅姨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
李骕起身,衣服沾了一裤子的草,“爱哭鬼,我们回去。”
“可是…我妈妈…”
李骕捡了地上几颗石子,装兜里,“回去再说。”
林小湾跟在他后头,出了校门。一路上,李骕拿着石子不是扔到附近的水沟里,就是去扔别人家养在院子里的猫狗,一路引起一阵阵狂吠。
没走多久,林小湾就在后面蹲下了,又是一阵大哭。
李骕无奈折返。
“…疼…走不动…”
李骕把他拉到巷子路旁边的石阶上坐着、任他哭。以往林小湾一哭,他就会来火。因为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林小湾总是哭,可是这一次也许真是疼了,也也许他自己不用呆在教室里心情莫名懒散,懒得凶他。
“林小湾,别哭了,我脑袋都被你哭晕了。”
林小湾依然哭,只是脑袋低下去了。手臂揉着眼睛。有的时候,李骕觉得林小湾哭起来挺可爱的,哭得一小脸、身体一抽抽的。
李骕放在兜里的手摸了摸,摸出一颗贵子糖。递到林小湾面前。
“给你吃,要不要?”
贵子糖,顾名思义,喜得贵子的意思,逢年过节必备,甜甜的、辣辣的。他们两个都喜欢吃。
“疼…”
林小湾捂着脸和耳朵,想吃,可是疼得吃不下。
不要?李骕就剥开糖纸,塞进了自己嘴里,继续微仰着头望天空。林小湾还在哭。
李骕想到什么,“诶,林小湾,你有没有亲过嘴?”
“…”
“电视上不是经常有亲嘴么。每次我妈都不准我看。”
“你说,为什么电视里大人总喜欢亲嘴?是不是很好玩?”
李骕来精神了,看看寂静无人的四周,又看着林小湾,“我们要不要试一下?”
仿似有着神秘吸引力般,但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儿,找别人会引来嘲笑,对林小湾下手最适合不过了。
疼得毫无抗拒能力的林小湾看着他。
李骕按着他的肩膀,一点点凑近,“亲嘴的时候,要闭眼睛,”
“电视上都闭上眼睛的。”
林小湾一抽一抽地闭上眼睛。李骕凑上去、贴上。很安静,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蓝天白云很远很安静。
片刻后,李骕松开他,有些脸红。突然听到自行车穿过的声音、还有人说笑。说笑声在风里飘荡远了。
“哎,就有点痒而已。”李骕抿抿嘴,很失望地手肘撑起下巴,真不知道为什么电视里这么喜欢亲嘴。
林小湾又哭起来了。
李骕看了他一眼,有些泄气,突然伸出手把他抱在怀里,“不哭了。”
林小湾呆了呆,“疼…”
“这样抱着,就不疼了。”小的时候,他被开水烫着,他老妈就是这样抱着他、安慰他的。
抱了片刻,林小湾果然哭声小了点,“是不是没那么疼了?”
林小湾点点头。
过了一会,李骕觉得肚子饿了,要赶着回去吃中饭,便在林小湾身前蹲下。“我背你回去。快上来。”
林小湾看着这个还没他高的小男生,犹豫了一会终于爬到他背上。
李骕起身就费劲力气了,终究还是小孩子,勉强走了一个下坡,就累得不行了。把林小湾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又直接从腰部抱起,搬运货物一般,搬运了一段路程,又放下休息一会。
就这样背背、抱抱地硬是把林小湾搬运到家了。不管是背还是抱,林小湾胳膊、脑袋都搁在他身上,也安静下来、没再哭了。
只不过从那以后,林小湾自己也没有意识,他好像被人下了蛊一般,只要身上觉得疼,李骕如果在,他就会对着李骕喊疼,想让李骕抱抱。
而李骕当天回到家后便没心没肺地忘得一干二净了。林小湾随便摔一下、哭着对他喊疼,给他悄悄擦药的李骕也只会凶巴巴地警告他藏在衣服底下别让他老妈看见了。否则他老妈一定又会把过错转移到自己身上、把自己训一顿。李骕对这件事唯一的印象倒是在后面,因为无故旷课逃学,第二天就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把他晾在那儿罚站,他看到办公桌上一包被没收上来的瓜子,没忍住馋,坐在那儿把一包瓜子磕了,班主任上完课回来看到一桌子的瓜子壳脸都气绿了。
番外二关于孩子
番外二关于孩子
有段时间,林小湾发现他老公精神状态不太好。食欲不如以前,以往在床上和他温存后沾枕头便能睡着,现在抱着他却总是有些辗转难眠,他老公明明脸色已经很疲倦了;好几次,他端着水果或点心进到书房,就看见他老公靠着椅背、闭目养神,那样疲倦的神态看得他心都被揪起,轻手轻脚走过去,双手抱着李骕的脖颈,细细、温柔地在他脸上亲吻,直到他老公笑起来,恢复以往的模样,抱住他一个劲地回啃。
林小湾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公高空飞行强度太大、身体吃不消。于是登录李骕公司内网去查看他老公近期的飞行任务,这一看、就生气上了。难怪上个月打到卡上的工资比以往多那么多。
李骕提着飞行箱回来的时候,见媳妇儿迎上来,脸一如既往地凑过去却意料之外地落了空、没有得到以往的“回家吻”,看着媳妇儿提着他的飞行箱径直进了卧室的背影,愣了愣,这是什么情况?不把老公放眼里了?
直到林小湾进了厨房,把热的饭菜端上来,两人上桌吃饭,他媳妇儿都没跟他说一句话。中途李骕还从背后抱住他、想把回家吻补回来,却被媳妇儿挣脱、无视了。此刻李骕再白痴,也知道了,他媳妇儿不高兴、在跟他闹别扭。只不过天可明鉴,这对李骕太新鲜了,林小湾居然在跟他生气、在跟他闹别扭。要知道,无论以前他有多混蛋、做过多过分的事,他媳妇儿都从没跟他置过气,别说置气了,大声跟他说一句话的状况都没有。
媳妇儿生气,老公当然得哄了。吃完饭,李骕就把他抱到了沙发上。
“媳妇儿,老公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
“贡嘎机场那边天气不好、云层低,雷雨闪电不断,航班取消,才回来晚了。”
“别生气了。”
说着,在媳妇儿脸上狠狠亲了一下。林小湾没躲,也没回应他。
过了片刻,林小湾问他,“你缺钱花吗?”
李骕一时听叉了他的意思,“媳妇儿发的生活费够了,你老公可好养了,除了给你买买礼物,都不用怎么花钱。”
李骕转念又想了想,有些心虚,难道被他发现自己藏了私房钱,“媳妇儿发现老公藏在柜子最底层的私房钱了?”
看着林小湾注视着自己,李骕不由地狠了狠心,“既然发现了,就上缴给媳妇儿好了。”
“别生气了,老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藏私房钱的,”
“老公不是怕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又不在…”
“…”
林小湾努了努嘴,双手抱住他,脑袋搁在他肩上,声音有些闷闷的,心疼不已地问,“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这么频繁地飞高原线?”
他不会不知道飞高原线对身体损伤有多大,虽然提成多,但是付出的身体代价也很大,醉氧、头晕、耳鸣、胸闷、腹泻,食欲不振,即使累得不行也睡不着…而且高空飞行与起落难度更大、也更加危险。
他查了李骕的飞行任务,发现有两个时段密集地飞高原线,除了近期,还有就是当初阿姨出院、他从家里搬出去那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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