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的洪晶石也咧开嘴憨厚的笑了。这时张局长来到洪晶石身边，拍着他的肩膀不解的问：“我怀疑你们盲人的脑袋，是不是录音机的脑袋呢？怎么回答的和原文一字不差呢？我真服你们了。”张局长的感慨引发了众人夸奖的议论。洪晶石此时却害羞的红了脸，低下了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校长转向张局长请示：“局长，咱们往下进行吧。”
张局长微笑着点头答应着。
盲人按摩特训班的毕业考试，经过近两个月的艰苦鏖战顺利结束。学校向上级请示，他们的现场录音磁带，评完分数以后，交给学校图书馆保存，做为备查资料。学校见盲人按摩特教班的学生们，考试成绩这么好，受到了震动，同时领导们也意识到这是一次教育学生的好教材。必须因势利导，好好的利用一下这榜样的力量。学校将特训班的考试成绩，特意用两张大红纸写出，在校门外广告牌上公布于众，全班33名学生中，每科平均分数取得90分以上的共有21名，占全班总数的63% ；60分至90分的学生有10名，占学生总数的30% ；不及格的学生2名，仅占学生总数的6%。人们看到这个消息，就如同在校园里炸响了一颗特重当量的原子弹。爆炸后产生的光辐射，辐射了角落里的“学好学赖都一样”的错误观念；产生的冲击波，冲击了健康学生们“六十分万岁”的自我欣赏口号；后期幅射产生的效果，已经弥漫到整个社会，人们奔走相告议论纷纷，这消息已经成为全市最新的新闻，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热点话题，有的说他们真行、真棒。也有人怀疑的直摇头。
学校里的健康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找到教导处，询问此事的真伪。更有甚者，嘴里喊着“我们不相信，我们不服气，我们要求对话。”的口号来找校长。因为多年来在学生们中间，流传着‘六十分万岁！’的观念和口号，只要能及格，拿到毕业证书我们就OK。学不学都是一样，分数高与低也都没有两样，何必多操心、费力、吃苦呢？所以，在健康同学们的班级五十名同学中，每次考试的成绩，每科平均分数在九十分的，也就在三至五人，占全班总数的百分之十以下；普遍分数都在六七十分，占全班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盲人按摩特教班的同学们，与健康学生之间的差别咋这么大呢？人们搞不懂了，同学们也迷惑了，所以在他们中间产生了不服气的现象。学校领导见此情景很是高兴，想因势利导借此机会触动一下学生们的固有观念，调动起他们的学习热情，把全校的学习成绩搞上去。所以校领导爽快的答应了健康同学们的对话请求。明眼人同学要与盲人按摩特教班的同学对话的消息，一经教导处汪处长公布，特教班里沸腾了，这些盲人同学们，各个摩拳擦掌，纷纷要求上场一搏。
洪晶石仔细分析了当前考试形式，对教导处汪处长说：“汪处，我想说几句”
汪处长微笑着回答说：“说吧。”
洪晶石说：“我们和健康的同学们所学的知识科目是有区别的，他们学的专业课有护士、医士、助产士、药剂士、牙医等；而我们盲人所学的却是按摩推拿专业。所以，我认为，如果要对话，也应该在我们双方，都学过的科目中进行，您看对吗？”
汪处长说：“对，就是这样安排的，学校领导决定，你们之间相互提问的话题，定在解剖学、生理学、中医基础理论学这三个公用科里进行对话。”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说：“行！”
汪处长接着说：“你们好好的准备一下，两天后，我派人来接你们到学校大礼堂去。”
众人异口同声回答说：“好！”
汪处长高高兴兴的回去了。时间一晃就到，眨眼间两天就过去了，洪晶石在同学们之中，挑选了十名成绩优异，口齿伶俐，语言组织能力强的盲人同学，他们刚刚准备妥当，学生会就派同学来接他们，搀扶着进了学校大礼堂，顿时礼堂中发出了欢迎的掌声。参加比赛的选手们，都在长条桌前坐下，每个同学面前都摆放着一个带有阿拉伯数字的号牌。洪晶石和那些不参与对话的同学们，都做到了后排的座位上，洪晶石为什么不参加比赛呢？
因为同学们都想争取这次与健康同学们的对话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体现一下人生价值，所以洪晶石就放弃了这次对话，将机会让给了其他的同学。
自己抓紧时间，写出了理论性探讨文章，内容是围绕着盲人与健康人之间究竟有哪些不同为主线，经过学校领导审阅，以‘自强不息苦读，绝不做半成品医生’为题目，在这场对话尾声时作结束性的大会发言。
盲人同学们和健康同学们面对而坐。陆老师站在洪晶石他们身后，逐个告诉参加对话的盲人同学，让其知道自己面前的号牌是几号。
学校教导处汪处长用热情洋溢的话语主持会议，他讲了这次对话的原因和意义，以及提问问题的范围和规则。由学生会主席在下面亲自主持对话。健康同学可以指定某个盲人同学来回答问题，每次最多只能连续回答三个问题。回答完毕后就将面前的号牌反扣在桌面上，下面的同学不能再向放倒号牌的同学提问题。这就是规则，等到全体同学都回答完毕后，再将大家的号牌重新立起，再从新开始下一轮的提问。这就避免了谁会谁来答，不会就不答的弊病。这能看出真正的水平。
学生会主席是个男同学，他用年轻又有活力的嗓音兴奋的说道：“同学们，今天我们与盲人按摩特教班的师兄师姐们一起探讨研究解剖学、生理学、中医基础学三门课程中的疑难题，哪位同学如想发言？请举手，”学生会主席还没有说完，下面的手就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举满了。第一个同学站起身问：“特训班的1号同学，请你来回答椎间盘的构造、位置、作用。”
1号牌的滕飞站起身来回答说：“椎间盘上下是两块软骨板，周围是纤维环，纤维环上的纤维按照同心圆交叉排列，形成网状结构在软骨板的周围融合封闭，里面是髓核。椎间盘位于相邻两椎体之间，作用是承受压力缓冲震荡。回答完毕。”
会场中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
第2个同学站起身来，向7号牌的博思远问：“7号牌同学，请注意听，1.人体的消化形式有几种？ 2.肠道的运动形式有哪些？ 3.什么叫食泥？”
博斯远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回答说：“1.消化形式有两种，分为物理性消化和化学性消化； 2.肠道运动形式有分节运动、蠕动、和蠕动冲三种； 3.食泥就是将大分子物资，转化成小分子物资以后，呈现的泥状物就叫食泥。回答完毕”。
又一个同学站起身向5号牌的刘畅问：“5号同学，我想问你，祖国医学中有五脏六腑和奇恒之腑之说，那什么是奇恒之腑呢？奇恒之腑又包括哪些器官呢？”
五号牌的刘畅站起身回答说：“我来回答你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奇恒之腹形态似脏，功能似腑，似脏非脏，似腑非腑，非脏非腑也。第二个问题，奇恒之腹包括脑、髓、骨、脉、胆，和女子胞。回答完毕。”
那个同学又问道：“那么奇恒之腑中所说的女子胞，在现代医学中指的又是人体的哪些器官呢？”
刘畅回答说：“中医所说的女子胞，在现代医学中指的是女性的子宫和附件等女性生殖器官。回答完毕”。会场中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些同学见难不倒盲人特训班的师兄们，自己又抢不到发言的机会，有的学生就显得焦躁，脸色通红，屁股有点坐不住了，在下面交头接耳，还不时的给别人出主意支绝招，这样一来会场中就显得乱哄哄的有些骚动。
汪处长见状说：“大家不要说话，注意听别人所提出的问题也是你所想的，只不过眼下还没有叫到你，请大家耐心等待一下”。
汪处长的一番话，会场中安静多了，刚才同学们提出的问题，都是单科进行提问，经过在下面低声的‘混乱’的短暂交流，小师弟师妹们立刻改变了策略。一个同学站起身说道：“8号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红骨髓与黄骨髓的区别是什么？阴阳的活动规律是什么呢？简述颅骨名称好吗？”
这种生理、中基、解剖题混在一处，打乱提问的方式，容易弄混你的思维，这一首确实高明。这位同学的话音一落，会场里就传出了轻松的哄笑声。
8号牌的肖指盘站起身笑嘻嘻的回答说：“刚才提问的这个同学挺有思想啊，”大家哄得一声又笑了。
肖指盘不慌不忙习惯的握起拳头，回答第一个题目时，先伸出了小手指，经常炫耀自己这个动作叫肖氏计算法。他晃动着那白白胖胖的大脑壳，扭曲着因面神经麻痹，导致变形的盲脸，笑嘻嘻的说：“我来回答你提出的第一道题，红骨髓有造血机能，而黄骨髓却没有这种功能；第二道题，”他说完又伸出了无名指，接着说：“阴阳学说的活动规律是，对立，互根，消长，转化；”说完又伸出了握在手心里的中指接着说：“第三道题，人的颅骨分为头颅骨和面颅骨两部分、先说头颅骨共有8块，顶骨两块在头顶部、颞骨两块在头的前侧方、额骨一块在前额、枕骨一块在后脑勺、筛骨一块在两眼之间、蝶骨像个蝴蝶形，在颅底部。这8快头颅骨构成了一个封闭的腔隙，保护着脑组织；面颅骨包括泪骨一对、颧骨一对、鼻甲骨一对、下鼻甲骨一对、上颌骨一对、颚骨一对，蜊骨一块、下颌骨一块、舌骨一块，共计十五块。有的书中还将听小骨也纳入颅骨之中，听小骨是耳中的骨，每个耳朵中有三块，分别叫锤骨、镫骨、和砧骨。这么回答可以吗小师弟？”，他洋洋自得的坐到椅子上，顺手将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号牌“啪”的一声扣倒在桌面上。
小师弟们满以为学按摩推拿的，根本就用不上颅骨部分，对人体的颅骨不应当重视的，这里应该是他们的薄弱点，万没想到还能回答上来，对这些盲人大师兄们的知识含金量真应当刮目相看。但对肖指盘那摇头晃脑，牛牛哄哄的傲气劲并不满意，显得有些厌恶。也有的同学流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又一个小师弟站起来提问：“中医基础中有经络学，经络自身有流注次序和交接规律，3号牌的这位漂亮的大师姐你能给讲一下吗？”
3号牌是美姑娘裴琼，她站起身来回答说：“十二正经起于手太阴肺经，按照交接顺序依次交与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始于肺终于肝，复传至肺。”
小师弟们对这一点都不错的回答给与了热烈掌声做回报。那个提出问题的同学接着问：“大师姐，请你说出血液大小循环的起止点和循环路径。谢谢。”
裴琼清了清嗓子，说：“大循环起于左心室，按照次序传到主动脉、大中小动脉、在毛细血管处进行气体交换，卸下氧气，载上二氧化碳向前走、经过小中大静脉、上下腔静脉、止于右心房；小循环起于右心室，通过肺动脉到肺脏，在此进行气体交换，将从组织处带回来的二氧化碳释放掉，背上氧气进入肺静脉，到左心房，这就是小循环的路径。”
同学们又给与了热烈的掌声。学校领导原计划进行一小时的对话。可同学们的热情特是高涨，看这些小师弟们的劲头，不难倒这些盲人大师兄一次，心里总是有些不甘。又提问了许多想不到的难题，熬过了两个小时酣战，这些小师弟们也没有达到目的。他们真的失望了，到此始终也没有搞明白，自己出的考题，有些难题连自己的同学都不一定能答的那么全面，可这些大师兄们却回答的十分正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他们手里真的有读书的绝招、绝技、外人不知的法宝吗？请看下篇“渴望光明”。



第26回 渴望光明

盲人按摩特教班的同学们，经过了这场不是考试的考试，好似迎接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显得比以前更加成熟了。教导处汪处长站在讲台上笑着说：“同学们，你们已经亲眼看到了，这些盲人大师兄大师姐们，为啥能百问不错呢？在学习方面他们究竟有哪些宝贵经验呢？下面请盲人按摩特教班的洪晶石班长讲话，他演讲的题目是‘自强不息苦读，绝不做半成品医生’大家欢迎。”会场中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洪晶石在服务员的搀扶下走上了讲台，手拿话筒热情洋溢的说：“同学们，今天学校领导为我们提供了一次，与小师弟们交流的机会，请允许我代表盲人按摩特教班全体同学，向校领导表示衷心的感谢，”会场又想起了热烈掌声。
洪晶石说：“我们的考试成绩出来以后，人们搞不懂了，好多人曾问我，盲人的学习成绩咋这么好呢？你们的脑袋是不是录音机的脑袋啊？”会场中发出了一片欢快笑声，
洪晶石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对这个问题，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见解和体会。第一，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当命运给你关掉一扇门的时候，苍天就会为你另外开起一扇窗，这就是代偿的作用。命运关闭了我们的光明天窗，只给我们流下了黑色，使我们变成了单色人，可它并没有夺走我们的智慧和灵魂，反而为我们开启了记忆之门、智慧之门、尤其开辟了超长的听力之门和触摸灵感大门。让盲人的心目代替了眼睛，看到了世间的一切。”
洪晶石半开玩笑的说：“如果哪位同学不相信，你可以蒙上眼睛，试验他一百天，就准能同意我的观点了。”会场里又发出了一阵笑声。
洪晶石接着说：“第二点，盲人同学们深深的知道，我们是盲人，是没有光明的单色人，很多的工作都不适合我们来做。到目前为止，除了按摩推拿行业这条路之外，还没有寻到其他更好的成形就业路。也就是说，摆在我们大多数盲人面前的只有医疗按摩、保健按摩、休闲按摩等按摩谋生路。说的再明白些，如果我们不好好学习按摩技术，将来是没有生活保障吃不上饭的，就养活不了老婆孩子，不能过上美好生活。所以我们必须掌握医学知识，掌握按摩技术，掌握好我们能做的各种本领，将来才能适应临床，适应社会，适应民需，适应市场。我们必须做到品学兼优。是压力给了我们动力，给了我们勇气和决心，使我们变得更加刻苦、更加坚强。”
洪晶石稍微停顿一下，接着说：“不瞒大家说，我们刚到学校的时候，有好多的同学都认为，只要有双手就够了，无论你怎么学，不就是个揉吗？多么的简单呢！费那么大的劲去学习干什么呢？你学的再好，成绩再高，就算你得了100分又能怎么样呢？你100分的还能在患者身上给揉出“花”来吗？不也是白挨累吗？不也是和我这60分的一样拿毕业证吗？你100分的按摩时，还能比我这60分的要价高吗？你我不都是在赚一样多的钱吗？所以，当时在我们盲人特教班中，也产生了“六十分万岁”厌恶学习的口头禅。民政局和学校领导听了我们班委会的汇报以后，立刻给与了批评和纠正，领导严肃的说：“‘六十分万岁！’这话冷丁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可大家是不是将来也想当个六十分的大夫，当个半成品的医生呢？领导的话使我们的心灵受到了强烈震撼！但我们明白一个真理‘苦口良药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从此后我们班委会带领大家一起讨论，一起研究，怎样学习才能真正掌握诊断技巧，掌握治疗技术，做到本科精，多科通，边缘学科做补充，博览群书昼夜苦读，付出了毕生精力终有了回报。例如，我们班的博思远同学患了急性风湿病，有段时间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他仍让我们在教室里给他安了一张床，躺在床上带病坚持听课。刘畅同学患了贫血病，周身无力酸痛坐立不住，白天坚持按摩临床，下班后仍忍着痛苦，坚持开会，疼了就吃点药参加讨论，一天都没休息过。她为我们盲人的特殊教育，为盲人按摩医师‘提高综合素质，增强应诊能力’的大讨论忙碌，今天也带病来到了我们的会场与同学们一道参加学习竞赛研讨会。这是什么精神呢？这是一个残疾人挺起残疾脊梁，直起腰竿自强、自立、自尊、自爱、自信、拼搏进取，积极向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见证。”会场中同学们给予了热烈掌声。
洪晶石接着说：“第三点，我们所学的推拿按摩技术，是属于医学范畴内的一部分，这也是说，医学是科学，容不得半点的虚伪和掺假。
我们的各科知识和理论，之所以能学的熟、学的精、学的透，这是因为我们有眼睛却看不到光明，靠机器设备、看报告单、化验单和影像片的影像和数据，做诊断依据，这不是盲人诊治疾病的强项，光靠这些数据来诊断疾病，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