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疗室里乱作一团,安保越来越多,方威和贺骁挤在里面打得畅快淋漓,响动太大,把叶真吵醒过来,扎挣着扶了脑袋坐起身,贺骁唯恐慌乱中有不长眼的碰撞叶真,就过去像个门神似的守在他床前,一时竟也无人近得了身。
没一会儿,陆元克和叶明柔也赶到了,后面还有几个警察,贺骁踹倒一个安保,听见门口声如洪钟的一声呵斥,安保们窸窸窣窣的交流警察来了,怂得也不敢再动手了,纷纷搀扶着退出房间。
贺骁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拽他的衣服,声音虚弱,细若游丝:“哥哥…”
也不管陆元克和叶明柔在门口,他当着众人的面转身搂住他,情难自抑,吻了吻他发旋:“嗯,我在。”
叶真身上疼得厉害,憋了两三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埋在他胸口呜呜的哭起来。
陆元克脸色不太好,脚下不稳,叶明柔在外面伸着脖子寻儿子的身影,急坏了,也不等安保都出来就逆着人潮往房间里挤,他只得勉力支撑,护着叶明柔进去。
谁知刚被贺骁踹倒在地的一个安保原是个犯过前科的暴力分子,因坐过几年牢找不着工作,找人托关系才进来网戒中心,杨犬句看他没脑子,又会点拳脚,网戒中心招收的学生十个有九个是有暴力倾向的小孩,正需要他这种人帮衬自己,便派他做个安保小组头头,他自此对杨犬句更加感恩戴德。
早上就是他领人‘教育’叶真,此时他爬起来,目露凶光,见贺骁背对着,心里气不过,抓过叶真的吊瓶就往贺骁头上砸去。
众人皆大喊小心。
叶真从贺骁怀里抬起头,眼看着吊瓶就要砸下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抱住贺骁的肩膀转到身下,自己咬牙闭起眼睛压在上面。
吊瓶要砸下的瞬间,贺骁和站在床边的方威已经作出反应,一个抬脚猛踢他膝盖,一个以掌为刀狠劈他腕骨,安保头头霎那间摔出老远,膝盖骨反向翻折凸出,吊瓶碎玻璃扎在他手掌心上,惨叫着站不起来了。
警察上前来折过他的胳膊按地上,怒斥:“老实点!”
叶明柔被刚刚的一幕着实吓得够呛,推开乱糟糟的人群跑到手术台边,才两天的时间,见儿子被折磨得小脸惨白,几乎掉了半条命,唤了声真真,心疼得掉起眼泪。
“陆先生你没事吧?”
听见身后警察惊呼,叶明柔转头去看,原来是陆元克弯腰扶着墙,满头大汗,两人对视,陆元克冲她安抚的笑了笑,眼前发黑,终于倒了下去。
至此,叶明柔才知他已癌症晚期。

第59章 鸵鸟

在网戒中心遭受殴打导致的软组织挫伤还不算严重,静养调理一番便可,而电击和惊悸过度造成的精神创伤却让叶真几度陷入记忆‘闪回’,珍珠耳坠,绑架的车,电疗室的日光灯,还有砸下来的吊瓶…这些画面悄没声的闯入他脑海中,让他变得有点风声鹤唳。
叶真很抗拒住院,挂了水就只能躺着,可他又睡不踏实,略眯一眯眼梦中举凡魑魅魍魉,无不张牙舞爪,贺骁只得去咨询医生,傍晚的时候等最后一袋盐水滴完就带他回家去了。
走的时候叶真趴在贺骁背上,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右脚踝上还缠着纱布,护士小姐帮忙把装着换洗衣物的袋子和一应要吃的药品拿给他拎着,路过护士台的时候那群小丫头咯咯直笑,叶真就埋头勒贺骁的脖子,压着嗓音抱怨:“都怪你非要背我,你看吧,她们都在笑我…”
贺骁便也压着嗓音,一本正经的出主意:“那你把帽子戴上。”
叶真最是鸵鸟埋沙的本性,当下不疑有他,迅速拎着帽檐一翻,哪想到后面笑得更大声了,正中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圈套。
他昨天昏睡过去不知道,值班护士进来给他换纱布的时候正巧撞见贺骁在亲他脸,可把个小丫头激动坏了,当时自然要故作镇定,回去却添油加醋一通描述,一传十十传百,个个眉飞色舞嘿嘿嘿个没完。
到家也不早了,叶真一直没胃口吃东西,这会儿回了熟悉的环境倒知道饿了,偏偏贺骁又不太会烧菜,下个面吃也是清汤寡水的光面,叶真便坐在料理台上指导他做番茄炒鸡蛋,除了盐倒猛了倒还看得过去。
叶师傅尝了一口,又齁得喝了一大口水宽慰‘徒弟’:“放面汤里涮涮…没关系的。”
这一碗番茄鸡蛋面热气腾腾,让冷了好几日的胃终于暖和起来,叶真嘴角破了,刚结了痂也不敢大嚼大咽,等贺骁吃完他还在小口小口的吸溜面条。贺骁就坐他对面看着他吃,叶真吃东西的时候一向是很认真的,堪称心无旁骛,直到吃完最后一根面条才恍然发现有个人盯着,不由得尴尬抹了抹嘴:“我吃完了。”
贺骁挑眉点头,忽然起身捏住他下巴亲了上去,叶真有些闪躲,另一只手就按在了他后颈上,刚刚吃过汤面的嘴唇红润饱满,叶真能感觉到他压抑在温柔触碰下的炙热气息,也知道自己这样别扭很扫兴,但是珍珠耳坠如鲠在喉,他偏头躲开了贺骁意欲加深的吻。
掐着掌心,小声道:“我好困,想睡觉。”
默了几秒,贺骁揉了揉他的发:“好,你先去沙发看会儿电视,等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叶真眼中惊惧一闪而过,急忙推开他来抱的手,连连摇头拒绝:“不,不用,我就坐这里。”
“怎么了?”贺骁疑惑他的反常,又想起医生说他受了刺激,最近会表现得比较紧张胆小,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客厅,心道难不成客厅里有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方威曾告诉他叶真是雨夜出门才被绑架的,而且当时叶真的心情很低落,皱眉略扫了一眼陈设,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试探道:“那我抱你上楼去。”
叶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还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想一定有问题。
安顿叶真躺下,他就下楼进了书房。
贺骁的母亲程鸿在国外给他收拾半路丢下的烂摊子,亏得客户也是多年合作伙伴,项目接近尾声,又肯看程董事长的面子,这才安安稳稳签下单子,她也了解儿子是什么人,能这么不负责任的丢下合作人还是头一次,一定出了大事,所以也不责怪,只是特意打来问一问。
贺骁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叶真找到了,这次是为了他才匆忙丢下工作。
程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个叶真?是你高中的时候走丢的那个小男孩?”
“嗯。”
程鸿简直比自己的儿子丢了又找到还激动,问了一堆小孩身体好不好的话,又忍不住感概世事皆有造化:“他找到了,那你也能放心了,诶,你妈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要陷在内疚里呢,所以说有缘分的人,就算暂时分开了也还会再见的,等我这里事忙完了,我就…”
贺骁默默把电话挂了,他妈妈近年越发的八卦了,还格外喜欢旁敲侧击的问他感情生活,再聊下去,要是被她知道他和叶真现在同居恋人的关系,八成明天就会飞回国。
他猜不准他妈妈是什么态度,按理说她是很喜欢叶真的,可是喜欢叶真和喜欢叶真做她儿媳妇是两码事,程鸿做事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现在叶真身体也不好,贺骁考虑暂时得把跟她出柜的事缓一缓。
现在最重要的事…他走到客厅仔细打量了一遍四周,最先踩到的是地毯里的珍珠耳坠,然后终于发现红叶相框没了,这个相框是他亲手挂上去的,虽然才挂了没多久,但他知道叶真是很喜欢的,怎么会取下来?至于这个耳坠…
打给方威要了叶真的详细行踪。
二楼玻璃卧室里只有叶真一个人,贺骁也不敢在楼下久待,医生叮嘱过他要尽可能多的陪着患者,以防他独处时会胡思乱想,如果恢复情况好的话,三个月就可以调整过来,如果恢复不好,极容易诱发精神病。
上床搂着叶真,他知道他并没有睡着,看着他颤抖个不停的浓长睫毛,贺骁忍不住笑了,明知故问:“真真,睡着没?”
叶真果然老实摇头,睁开眼看着他,乌黑的瞳仁上像汪着清水一般明亮,眉眼弯弯未语先笑:“你忙完啦?”
“嗯。”贺骁抚弄着他的鬓发,让他把头枕到自己胳膊上,不禁意间发问:“刚看见咱家楼下的红叶相框怎么不见了?”
叶真身体一僵,把脸埋进他肩窝上,闷声道:“不好看啊…”说着嗓音一转,未闻哭声却带着细弱不稳的腔调,像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扔了。”
贺骁没作评价,隔了好长一会儿叶真悄悄抬起头,看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当即嘴巴一瘪执拗的掰扯他的下巴:“你还没亲晚安吻,你不准睡。”

第60章 误会

贺骁其实醒着,只是听叶真说把红叶相框扔了心中五味杂陈。
那片叶子一直是夹在字典里的,这些年他到过许多地方,都没有舍得扔,还是前不久叶真在书房翻书看的时候无意中掉出来的,香樟叶子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秋风一刮满街都是,叶真却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小时候送给贺骁的,欢喜得嘴角压都压不住,周末得空贺骁便选了两块木料回家,几番倒腾做出个相框来。
确实算不得什么金贵物什,也并不多好看。
叶真掰他下巴见他没反应,心中惴惴,有些失落的窝回他肩膀上,不死心问最后一句:“贺骁,你真的睡着了吗?”
卧房里寂静得让人压抑,他心里难受,眼皮红红的想哭又觉得为这种事哭很丢人,憋得抽抽噎噎,呼吸不畅,贺骁终于按住他后脑勺亲了上去,开口道:“没睡着,扔了就扔了吧,你自己扔了的又哭什么?”
叶真更加伤心了,相框是他取下来的没错,可他没想过要扔掉,那天抱着相框被人一闷棍打晕,却不知道掉在哪里了,料想多半已经被扔到垃圾桶里,是找不回来了,他把相框当宝贝似的,一想到它沾了脏污,说不定砸在地上的时候玻璃还碎了,送到垃圾焚烧站一把火烧得精光。
贺骁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那扑漱漱往外淌的水珠一颗接一颗,几乎停不住,叶真呜呜咽咽的被他压着枕头上亲,亲得眼皮睁不开,分了神才终于止住。
大约有人搂着很暖和的缘故,叶真挨着他睡比吃安眠药惯用得多,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魇住的时候手脚不老实,还会突然说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这么一夜过去,四肢酸软,头脑发胀,惊醒的时候满身都是汗。
贺骁显然也被他吵醒了,手掌顺着他的后背探进潮湿的睡衣里,摸了一手的汗又退出来,轻拍两下安抚。
“这么热?”
叶真愣愣的点头,窗帘拉着,他脑子不清醒,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深夜。
贺骁起身去给他倒水,回来见他坐着发呆,随意问道:“刚梦见什么了,怀孩子生孩子的瞎嚷嚷。”
叶真正捧着杯子喝水,闻言呛了一口,竟然掀开被子一瘸一拐的往外跑,贺骁跟在他后面喊:“鞋子也不穿,叶真,干什么去!?”
叶真头也不回一下,兀自扶着墙壁下楼,他右脚不方便,只能下一阶停一下,看起来笨拙又滑稽。
贺骁喊他不住有些气恼,脚还没好就瞎折腾,追上去抱着腰提起来,像拎鸡崽儿似的拎下楼,皱眉斥责:“人来疯了,再摔一跤你才安分?”
叶真被他吼得怔忡,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眨了眨眼:“我以为楼下有人。”
贺骁:“…怎么可能。”
叶真却好像一定要亲自确认了才安心似的,脚一沾地就挣扎推开他,跳着往客厅去,贺骁也跟着过去,见他木愣愣的盯着沙发,一碰他肩膀他忽然打了个冷颤,往沙发上躺了下去。
贺骁更为不解,拉他他也不起来,劝他要睡就上楼睡去他也不听,见不得他这样犯倔,贺骁怒了,作势要强行把他抱起来,威胁道:“你到底怎么了?说话!……行,你不说是吧?天一亮老子就叫人来把这沙发扔了,我看你还…”
叶真身上收了汗,凉飕飕的又被他一吓,哇的一下大哭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睡在这里就不会有别人睡在这里了。”
贺骁听他说着胡话,猛然反应过来,睡到过这张沙发上的人,除了他和叶真就只有…付梅?难道有人拿这件事作梗?回忆起珍珠耳坠,料想必定和这个女人有关,当下后悔刚刚的暴躁言行,叶真天性敏感又爱哭,这会儿抽噎得连连倒气,贺骁抱他坐腿上,耐心得像哄小孩似的,又喂他吃了药。
叶真哭闹得累了,情绪也平缓下来,贺骁问他哭够了没,他眼眶红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想到自己无赖的样子有些害臊,抽了抽鼻子装没听见。
贺骁瞧他那怂样忍不住嗤一下笑出声来:“出了一身的汗,洗澡吗?”
叶真:“嗯——”
放了满满一浴池的水,叶真下去的时候活像个养在鱼缸里的鱼,贺骁拎着他缠了纱布的一只脚搁在浴缸边一块厚毛巾上,然后出去了一会儿,开电脑快速查看了一下方威发来的邮件,又看见下面一封两天前收到的匿名邮件,点开看竟是付梅发来的。
语言简洁,几句话就解释了来龙去脉,最后还附上一张加州海滩的自拍,假惺惺的祝小弟弟和他百年好合。
贺骁一看就知这女人不简单,竟然还敢暴露行踪,摆明了不怕人找,那迎着阳光的笑容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不由得暗叹,付梅这女人,玩心太重,也亏得她够聪明,世事洞明,颇带了三分侠气一点素心,如丁存,陆娜之流只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罢了。
对于叶真的不信任,贺骁虽然能理解,却也有些生气,上楼开了浴室门,满屋子的水汽扑面而来,他走到浴池边脱起了衣服。
叶真一愣,拘谨的缩了缩腿,他身上许多青青紫紫的淤痕,因皮肤原就白皙,越发显得触目惊心:“等我洗完你再洗吧…”
贺骁没理会,三两下脱得精光,下了水。

第61章 媳妇儿

开了按摩状态的浴池,水流滚动翻腾,舒筋活血。
贺骁过去坐在他身后,水渐渐漫到了胸口,撩起水擦过他肩头后背,温热的手掌在光洁皮肤上摩挲打圈,叶真从来不排斥他的触碰,甚至对于他的亲密感到一丝安心,不由得放软了身体,顺从的陷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指腹若有似无擦过胸口肉豆,勾起情欲涌动,叶真渐渐被他摸得意乱情迷,深吸一口气按住他滑下小腹的手掌,嗓音软得不像话:“不要弄了…”
“不要?不是每天都打电话说想我吗?”贺骁搂着手下柔韧的腰线,低头吮吻他后颈凸出的骨头,沙哑的嗓音伴着灼灼气息扑在他耳廓上:“难道都是骗我的?”
“不是…!”叶真急于辩白,睁着一双水濛濛的眼回头看他,满满的眷恋几乎要从黑眼珠里溢出来:“我很想你的,但是…”他拿手掌捂住左边膝盖上一块碗口大的淤青,眨了眨湿润的大眼睛:“我身上还没好,你看,好多印子还没退呢,不觉得很难看吗?”
“哪难看了?别老胡思乱想。”贺骁强硬掰开他两条腿,咬住他的耳朵尖,沉声道:“我现在就要。”
语罢不再多言,手指从腿根滑进他股缝,摸到闭得紧紧的褶皱肉洞,指尖打着圈往窄紧甬道入口按进,叶真嘤咛一声慌忙扭动腰胯躲避,一条腿屈着往前挪去,他扭得越来越厉害,水花扑腾,却被贺骁轻而易举的揽了回来,臀肉碰到一根硬挺热烫的物事,心头一紧,红晕似墨滴绽开一般漫上耳朵尖。
“叶真,你一向能轻易勾起我的欲望。”贺骁把他搂得紧紧贴在胸口,低头粗喘着,语气有些无可奈何,见他发愣,箍着他的胯骨,狠狠心把手指插了进去。
借着温水快速抽送几下,又探进两指,叶真体内柔软的肉壁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又痛又胀,怪异非常,当下吓得浑身僵直,呜呜咽咽的喊不要。
手指被穴口匝得死紧,见叶真怕得那样厉害,眼泪都疼出来了,也不敢乱来,抽出手指一把将他从浴池里抱起,叶真一身白白嫩嫩的皮肉,那几块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看得他额角青筋一跳,随手扯了块大浴巾盖在叶真身上,抱去房间湿淋淋的滴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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