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常天恩好像还挺喜欢他的,就像这会儿,常天恩坐在他怀里玩他的手,捏来捏去的,还塞进嘴里咬。
也不是真咬,小猫小狗和他闹着玩似的,常文恩让他玩了一会,想抱着他下楼。
可他还没站起来,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看,是何跃。
何跃也刚回家,他出去和他妈妈买东西了,应该是冻坏了,哆哆嗦嗦地问他在做什么,常文恩说在和弟弟玩,何跃不大高兴地说:“你们俩有什么可玩的?”
“……没什么可玩的。”常文恩实话实说:“他在这咬我手呢。”
“你快把他抱下去给他妈吧,惹哭了他妈又骂你。”何跃态度强硬地说:“快点。”
常文恩只好歪着头夹电话,抱着常天恩下去,常天恩一离开他果然又开始闹,任一盈耐着性子给他找玩具,他才不哭了。
回了卧室,何跃和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常文恩拿着忍者神龟玩儿,听一会儿答一会儿的,突然听见楼下有人吵架。
常瀚和任一盈吵架越来越频繁了,这次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常文恩没听明白,他把自己卧室的门反锁上,装作听不见,和何跃聊了会儿天就去洗漱睡觉了。
这个年过得还算平静,常文恩收了个红包,任一盈主动给的,一千块。
常文恩记得自己五六岁的时候收到的钱就是这个的几倍了,他觉得有些好笑,又不能笑,接过来,说谢谢阿姨。
任一盈笑的不冷不热,“不用谢,阿姨应该给的,就是家里多了张嘴吃饭,新买了房子还在还贷,好在一千块也不多,讨个彩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你爸天天念叨你——”
家里买房子了吗?常文恩不知道,不过他也没什么兴趣知道,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爸找老婆的水平是不是只停留在自己妈妈那里,为什么会找任一盈这样一个小家子气的人?
他们俩真的有共同语言吗?
常瀚再怎么,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靠着自己努力留过学的,能挣下今天的家产,看得出是个格局不低的人,可是感情方面真的是一塌糊涂,任一盈撒娇卖痴,他就一步步退让。
常文恩与何跃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正挤在被窝里玩平板,何跃听他这么说就笑了,“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你不也这样吗?你一不讲理,和我作,我就服软了。”
“这能一样吗!”常文恩的手指头滑了一下,平板咣当一声掉进了床缝里。
“……”
“你去捡。”
“你去捡。”
两个人一起说了这句话,常文恩推何跃下去,“你胳膊长,我够不到,快点快点,我等着玩儿呢。”
何跃只好下去,爬到床底下把平板摸出来,擦干净了递给常文恩。
“你还说不是?”何跃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我像阿姨那样骂你了吗?”常文恩认真地盯着屏幕玩,“他们俩吵架好吓人。”
何跃没说话,过了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床头柜里拿了张卡递给他。
“给你压岁钱。”何跃说:“今年和明年的一起给了,还有零花钱。”
他说的大方,这些钱却差不多是他这几年攒的所有钱了,余春蜓一向信奉富养才能让孩子有自信和底气,很舍得给何跃花钱,但是何跃知道自己要出国以后就一直在给常文恩攒着钱,他很怕常文恩家里有一天真的不管他了,而且常文恩那么娇气,吃的穿的不好了,他估计会偷偷哭鼻子。
常文恩没要他的卡,很无所谓地说:“我有钱花啊,我爸不至于真让我饿死,他那么要面子,会上社会新闻的事他怎么可能做,你总给我钱干什么?你出国了用钱的地方比我多,阿姨肯定知道你有这笔钱,到时候问起来怎么办,你在外面饿肚子啊。”
何跃有自己的打算,态度很坚决,常文恩捏着卡,突然问他:“何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何跃不自在地把头转过去了,常文恩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你不用可怜我。”
“我没有可怜你啊。”何跃抓着他的手,“我不是觉得你可怜,我就是担心我不在你过得不好,你这个人这么多毛病,比小女孩还娇气……”
常文恩切了一声,“你们都觉得我很任性吗?”
何跃怕他不高兴,说没有,常文恩却说:“我不在乎这些,真的,我和你闹脾气都是开玩笑的,我就是想欺负你。”
“……”何跃摸了摸他的头,“不和你啰嗦,卡放你包里,睡觉。”
常文恩拗不过他,只好把卡放起来了,他觉得热,把睡衣解了两个扣子。
何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紧张,他伸长了胳膊放在枕头上,问常文恩,“我抱着你睡吗?”
他们俩都这么大了,再这样有一点奇怪,可是常文恩心想他就要走了,估计这也是出国之前两个人最后一次在一起睡觉了,也没说什么,舒舒服服地缩在他怀里,一只手压着他的腰,没一会就睡着了。
何跃觉得自己鼻尖都出了一层汗,他的心跳的非常快,常文恩睡熟了的脸近在咫尺,他看一眼就觉得心跳的更快了,少年人的喜欢总是做不得假,来的猛烈而不可抗拒,他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凑过去,在常文恩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的刺激过去以后,他似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何跃冷静了一会儿,微微眯着眼睛,拿嘴唇在他唇角碰了一下。
常文恩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抱的他紧了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何跃眼疾手快地把自己那边的被子拽了一点隔在两个人中间,挡住了自己有一点反应的部位。
房间里很安静,何跃过了会儿才敢动,他搂着常文恩的肩膀,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一直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第二十三章
常文恩被何跃抱着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才醒,迷迷糊糊地拿何跃的衬衫擦口水。
何跃七点多就醒了,低头看了他一会,想把他推开还舍不得,拿手指头轻轻捏他的耳垂玩。过了会儿常文恩自己睡觉不老实,又转过去了,何跃身上一轻,才坐起来动了动被压麻的胳膊,穿好衣服去洗漱了。
今天家里要来客人,常文恩也认识,是余春蜓的妹妹一家。常文恩醒过来以后蔫巴巴地洗漱,何跃走过来帮他梳头发,他闭着眼睛刷牙,刷了一会儿才发现牙刷拿错了,他用了何跃的。
“……”常文恩很不讲理地说:“你为什么把牙刷放在这里。”
“我不应该放这,我错了,我应该把它放马桶里藏起来。”何跃捏了一把他的脸,“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常文恩把牙刷拿出来放回去,嘀嘀咕咕的,“我再给你买你个呗。”他低头洗脸,何跃说:“不用,我不嫌弃你。”又伸手帮他把竖起来的头发压下去,才转身走了。
客人是十一点多才来的,一家三口,小女孩和常文恩差不多大,抱了个拉布拉多的小奶狗,很可爱。
余春蜓愣了一下,和那小女孩商量,“樱樱,等会把狗放书房可以吗?书房有个小窝,还有猫陪它玩。”
小姑娘刚把狗接回来没几天,正稀罕着,有点不想放手,求余春蜓:“姨,这狗可乖了,不乱跑也不吵,我抱一会儿,等会吃饭了再放书房可以吗?”
余春蜓是很疼这个小姑娘的,也舍不得说不好,又怕常文恩害怕,没想到常文恩过来和他们一家三口打招呼,主动伸手摸了摸那狗,问小姑娘这狗多大了。
余春蜓松了口气,以为常文恩不怕小狗,就招呼众人去客厅坐,拿了果盘招待客人。小姑娘挺喜欢常文恩,很热情地给他介绍这狗,包括一天吃几次饭,尿几次,拉几次,睡多久,又很热情地给常文恩抱。
常文恩抱了一会,狗张着嘴哼哼唧唧的叫,舔他的手,常文恩又把狗还回去了。
小姑娘还要和常文恩细数这只拉布拉多的生平,何跃赶紧说:“樱樱你等会啊,我俩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再说。”
他拉着常文恩回卧室换外套,常文恩坐在他床上,沉默了半天才蹦出来一句,“吓死我了,它舔我!”
何跃笑的不行,“那我妈让把狗放书房你还不让。”
“……放书房干嘛啊,好像我欺负小姑娘似的。”常文恩嘀嘀咕咕的,“再说问起来多丢脸。”
何跃要笑死了,摸了摸他的头,“走吧,带你出去躲一会,就说给她买零食去,吃饭之前再回来,下午他们打麻将,她就去书房玩电脑了。”
两个人在外面转了半天,何跃买了一堆零食,常文恩拿一个草莓的冰糖葫芦吃,突然看见了常瀚和任一盈抱着小儿子从商场出来,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何跃也看见了,没说什么,抓着常文恩的手带着他往回走。
“我有时候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常文恩突然说:“我觉得我爸可能已经不爱我了……也不能说不爱吧,可能我有点多余,你觉得呢?”
何跃不想大过年的扎他心窝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心里不大舒服,常文恩在自己家里住这几天,他家一次也没打电话来问过。
常文恩把最后一个草莓递给何跃吃,何跃吃了,他拿着竹签子舔上面剩下的一点糖,何跃突然拉着他往回走,拎着一兜子零食进了商场,直奔负一层,给自己和常文恩一人买了一件衬衫。
常文恩看那衬衫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死贵,问何跃做什么,何跃说:“买衣服怎么了,我不能给你买吗?大过年的买件衣服有什么的。”
常文恩突然很想笑,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笑的不行,他跟着何跃回家,在电梯里,何跃回头看他,“还抱狗吗?”
“可以再试试。”常文恩说:“但是它不能舔我。”
午饭很丰盛,一家人边吃边聊,那小女孩坐在常文恩身边,狗趴在她腿上,很乖地没吵。她忍不住和常文恩显摆,献宝似的给常文恩抱。
这小姑娘平时有点高冷,不太爱和谁玩,但是每次看见常文恩都很热情,余春蜓开玩笑说:“樱樱,你怎么这么喜欢他啊?你妈不是说你交朋友可挑剔了吗?”
小姑娘就是单纯看他好看,因为年纪小,也没想那么多,大人开开玩笑就说别的了,何跃却没笑,吃了饭小姑娘去书房玩电脑,何跃和常文恩回卧室休息,他突然拍了拍常文恩晃晃悠悠的小腿,问他:“常文恩,你平时在你们班和谁玩的好啊?”
常文恩很诚实地给他报人名,何跃只认识几个。
“有女孩吗?”
“有啊。”常文恩趴在床上玩手机,“干嘛?”
“常文恩,我警告你啊。”何跃说:“你可别早恋。”
常文恩其实这方面有点晚熟,班级里都有好几个谈恋爱的了,他却没什么感觉,听何跃这么说切了一声:“我没有早恋。”
“你敢早恋就等着我回来收拾你吧!”何跃不大高兴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偷着和小女孩在一起玩。”
常文恩回头看何跃,“你怎么和系主任一样,你没早恋吗?”
何跃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的,突然狠狠捏他的脸,“我没有,没人和我恋,你放心吧。”
“真的假的?我们班还有女孩和我打听你呢,问我和你什么关系,还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没给,我是不是应该给啊?”
“……”何跃想掐他,又怕他和自己作,过了会儿才阴阳怪气地说:“常文恩,你少转移话题,我提醒你,你要是敢早恋,等我回来发现了没你好果子吃!”
第二十四章
何跃说的很严肃,像是常文恩真的敢去谈恋爱,他就要捏死对方一样,可常文恩一点儿也不害怕,瞪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去了。
“什么态度啊?”何跃握着他的脚腕,“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常文恩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何跃不想回答,常文恩不大高兴地拿脚踢他的肚子,何跃的手往下摸,觉得他脚很凉,就脱了他的袜子。把他的脚塞进自己衣服里。
他做的很自然,可做完了就有点脸红,常文恩坐起来,突然开口问他:“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吗?”
“对谁?”何跃低着头,“除了你还有谁?”
“你女朋友……恩,以后的?”常文恩拿手托着下巴,“为什么我一想到你也对别人这样,我就觉得好奇怪。”
他穿了个米白色的毛衣,领口有点大,何跃盯着他露出来的皮肤看了一会,突然起身离开了。
何跃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和常文恩好好地保持距离,至少身体上不要再这样亲密地接触了,他比常文恩大,听常文恩一声一声地叫哥哥,不想在对方明白一些事情之前拿这个身份占什么便宜。
晚上睡觉的时候,何跃与常文恩并排躺着,两个人的胳膊与腿都挨着,常文恩很快就睡了,何跃拿手指头勾着他的小拇指,在心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转过去看常文恩的侧脸。
尽管已经看了很多次……但何跃还是觉得常文恩真的好看,他很想在对方的侧脸亲一下,却没有动作,模糊的月光打进来,照的对方一张脸晦暗不明,何跃伸手在虚空里摸了摸,突然听见了一声猫叫。
睡觉的时候家里的猫趴在门口,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突然跳到床上,趴在了两个人中间,猫已经长大了,肥嘟嘟的一大坨,何跃微微皱着眉转过去看它,它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第二天常文恩就要回家,因为常瀚过生日,他起的很早,六点多就醒了。醒过神来以后就靠墙坐着抱猫玩,两只脚贴着何跃的腰胯,因为昨天睡觉不老实,踢了一半被子,他的脚很凉,何跃还没睡醒,下意识地拿手攥着暖。
他走的时候,微微缩着肩膀,咯吱咯吱地踩在雪里,回头和何跃说:“何跃哥哥,我走了,拜拜——”
何跃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一颗心翻来复去的不安宁。
就像几个月以后,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离前,常文恩坐在床上盘着腿帮何跃叠衣服,何跃在旁边玩手机,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那时候雪早就化了,还听得到蝉鸣。
常文恩穿着短袖短裤,露出了白生生的胳膊腿,何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哥哥走了啊。”
他是后天的飞机,常文恩嗯了一声,突然把手伸给他看。
“什么?”何跃回头看了看,“要什么。”
“给我五块钱。”常文恩说:“要新的。”
何跃没有五块钱,摸了个十块的递给他,常文恩看了看,不大满意,“要五块的。”
“为什么?”
常文恩不回答,只说:“你下楼给我换去。”
换回来了,他只拿在手里看了看,就收起来了。
何跃走的那天,还在想关于五块钱的事情,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挨着站,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何跃的父母和关系近的亲戚,常文恩回头和他说话,他没听清,凑过去问:“什么?”
“我说那个五块钱,你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吗?”常文恩笑嘻嘻地说:“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何跃说不准,只说有机会就会回,直到他离开之前,常文恩都是笑嘻嘻的,何跃很舍不得,攥着手机在过安检之前回头看他的脸,发现常文恩好像哭了,眼睛红红的,看何跃转过来马上就把头低下去,转身离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何跃很想冲动地不走了,可是他很快就看不到常文恩了,心里空落落的迷茫。
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没有风也没有雨,和以后的每一个晴天都差不多,可常文恩知道,自己的生活可能会有很多的不一样。
最大的不一样,可能就是要学着适应分离。
第二十五章
常文恩送走何跃以后,大概有两三天情绪都不太好。
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一个人每天坚持在晚上八点喝一杯牛奶,某天如果喝不到,他可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寝食难安。如果一个人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和另一个人形影不离,那么两个人分开了,谁也不会觉得好过。
这会儿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学校寝室的空调又不知为什么坏了,常文恩晚上十一点多还睡不着,掏出手机看何跃的微信。
何跃的微信只用来聊天,平时并不会更新朋友圈。他白天发了几张图片给常文恩,是新学校的寝室,环境,还有一张他手臂的照片,手臂被背包上的一个拉环刮了一下,坏了很长一道伤口。常文恩翻了很多聊天记录,他白天和何跃聊了很久,这会儿想给他发一条信息,可是他突然想到,国内已经午夜了,如果何跃知道他还没睡,肯定会唠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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