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酒的一出去,老陈就神秘地凑过来,“刚才上酒的那个男孩,你瞧了没?”
“没瞧。”,顾河淡淡地应,品了品老陈说这话的语气,抬头问他:“这段时间你不会就在这儿忙着吧,看上了就谈,谈合适了就领回家去,省得你家老太太打电话给我,旁敲侧击地问我你感情上的事儿。”
“哎哟我这不是……”,老陈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才在顾河耳边酸溜溜地说:“我找老板问,人才二十出头,还是学生。”
顾河笑他:“你也不看看你的岁数,净生些不干不净的心思。”
以往说起年龄,老陈都不痛不痒,如今却是被戳中痛处,神色黯然:“所以我这不是不太敢嘛,万一人家以为我是要资助他,那多糟糕。”
顾河看他那副样子,正了正神色,“所以你就常来,点最贵的酒?”
老陈被人戳破心思,脸色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算了算了,不说不说了。”
顾河跟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一扭头就发现小土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喝了一杯酒,酒意当即就上了脸,此时此刻鼻梁正贴着他的肩膀,露出的半张脸都泛着红,触手有些烫。
他半眯着眼睛,白净的手指抓着顾河的西装外套,衬得肤色更白,房间有好几道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沈汐全然不知,眼角沾了些酒意的红,嘴巴也红红的,仿佛染上西瓜的颜色,蹭着顾河的肩膀。
顾河丝毫不犹豫脱下外套,罩住沈汐大半张脸,抱起人就要走,房间里的人因为他的动作,更多的目光落在沈汐身上,顾河沉着脸,嘴唇碰到沈汐的额角,他的意思很清楚,怀里的这个人是他的人,谁也别生惦记的心思。
沈汐被他触碰,模糊睁开眼睛,手臂从外套中伸出揽上顾河脖子,顾河把外套重新给人拢好,连小土包伸出的白皙手臂都不想给他们看,快步出了房间。
车上的空调打得正好,小土包在他怀里睡着了,小脸还红着,整个人都很暖,顾河低头打量他,面色叫人看不出喜怒,模糊的轮廓映在车窗上,眼里藏着温柔。
下车的时候,沈汐睁眼醒来,意识还是不太清楚,看清抱他的人是顾河,嘴角勾起小涡,窝在他颈侧,声音模模糊糊:“顾河……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顾河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能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在生气,声音响在昏暗的庭院里:“你怎么知道?嗯?”
耳边响起低低的笑,沈汐抬起头,别墅里的暖光落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五官都变得温柔,沈汐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顾河不生气,上次他这样难过的时候,顾河也这样亲了他,所以他只能亲亲顾河,沈汐亲完顾河又趴回顾河肩膀,声音轻轻软软:“我就是知道……”
顾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土包亲他时候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是他的胸口忽然变出了一颗糖,呼吸都会变轻。

第九章:哭哭的小珍珠

第二天九点,顾河起床吃早餐时,沈汐还没醒,顾河叼了块吐司,去房间看他,人还沉沉的睡着,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被柔和的阳光笼着,愈发像颗漂亮的小珍珠,顾河给泳馆打了一个电话,为小土包请了一天假,才去公司。
中午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是沈汐打来的,有几分心虚,巴巴地在电话里跟他说:“顾河,我睡过头了,怎……怎么办?”,顾河在办公室接到电话,助理正在汇报工作,顾河伸手打断,听清沈汐说的话,低低地笑,也装无辜:“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沈汐一听就急起来,声音更怯,带些闷闷的鼻音:“那这样是不是就在偷懒?”
顾河脸上的笑意更浓,转过身去,看着窗玻璃,收起逗弄的心思:“我帮你请了假,所以不算偷懒。”
沈汐吁了一口气,又期待地问他:“你今天回来吃饭吗?”,前段时间顾河太忙,他还记着。
顾河不回答他,声音有些沉:“以后还敢不敢喝酒,嗯?”
沈汐只当他昨晚喝了一杯微苦的水,顾河说那是酒,沈汐就知道了,在电话里“嗯嗯”地应他,皱着眉头:“不喝了,苦苦的,不好喝。”,顾河又低低的笑,这才回答他的问题:“回来,跟Bailly在家等我。”
沈汐的高兴都要从电话里溢出来,应该是还躺在被窝里,笑声闷闷的,顾河心里一动,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听筒里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就是沈汐悄悄的声音,像是捂在被子里说的:“我……我想看见你,你要快点回来。”
顾河听完恨不得立刻驱车回家,现在就让小土包看见他,只能缓了缓呼吸,低沉地“嗯”了一声,又问了几句沈汐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话,才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对上助理呆愣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淡淡地说:“继续汇报。”
快要下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顾河很不愉快的事情,让他更加后悔昨天把沈河带去那种地方。
老陈给他来了一个电话,闲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以后,话锋一转,问起沈汐的情况来,顾河很顿时皱起眉头,声音也冷下来,问他:“你想说些什么?”
“就是……就是昨天的,何家的小少爷,让我问问你,能不能让沈汐见见他?”,老陈说得吞吐,意思也很隐晦。
顾河还是一听就明白了意思,声音冷的能滴出水来,压着怒气:“何家?小少爷?你让他亲自来和我说,我倒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来!”,最后一句更是不加掩饰怒火,嗤笑了一声。
老陈一听赶忙打圆场,“他也就是问问,没说什么别的。”
“问问?老陈,你和我都应该很清楚他是什么心思,难道是我昨天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嗯?”,顾河冷笑着说,不等老陈解释,又低沉地开口:“我把我的话告诉他,问他,他的小少爷还想不想当,还有,以后这样的酒会不要叫我去了。”
顾河说完就想撂电话,老陈急急挽留:“知道了知道了,你生这么大的气,我以后也不会跟他来往。”
顾河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声音还是低沉:“还有你,也别想打什么主意。”
老陈一通喊冤,声音颇为苦恼:“我的心思在哪你还不知道吗?你不给我想想法子也就算了,还是不是朋友啦?”
“我哪能有什么法子。”,顾河低低地说,老陈除了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在感情上就是个呆头鹅,还是个中年呆鹅,能追到人才有鬼,顾河懒得理他,草草挂了电话。
心情被老陈搅得不好,顾河也没了工作的心思,念着小土包想见他的话,让助理去地下车库取车,回家。
到别墅的时候,沈汐正跟着庭院师傅剪玫瑰的枝条,他闲着没事做,好奇地跟师傅学着修剪,顾河的车刚到别墅前的泊油路,Bailly就扒拉着庭院的栅栏,“汪汪”地叫,之前刚养它时,栅栏比较矮,每次顾河回来,他都要从庭院跳出来,把顾河吓得不轻,怕他摔出个什么毛病,后来才将栅栏砌成两米高,沈汐听见声音扭头,看见顾河,丢了剪子就来开门,大狗闪电一样地窜出去,前爪搭在顾河西装上,伸出舌头喘气,傻乎乎的,又好可爱。
助理开车离开后,沈汐就马上握住他的手,捧了十几支玫瑰,笑着放到顾河怀里,那是师傅修下来的枝条,沈汐心疼,让师傅剪了刺,放在秋千上,顾河一回来,他就给他,他从电视上学来的,收到花的人总是开心的。
顾河今天穿的一身深蓝西装,怀里捧着玫瑰花,像个英俊又迷人的绅士,站在庭院落日的余晖下,沈汐盯着看了好久,从嘴里呐呐地憋出一句:“顾河,你真好看呀,比电视里的人还好看。”
顾河心口一软,心中的不快全部消失,走到沈汐身边,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花瓣旁边的胸夹在暖融融的落日下闪着光,惹得沈汐去碰,顾河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土包,低头碰了碰他额角的黑发,低声跟他说:“进去吧。”
沈汐目不转睛地点头,还是被亮晶晶的胸夹吸引,顾河只能无奈地笑,让宋妈拿了个花瓶,装了清水,把玫瑰都放了进去,沈汐伸手小心碰了碰花瓣,嘴角勾起浅浅的笑,他还记得昨晚顾河不高兴了,可是今天顾河收了他的花,变得很开心,所以他也很开心。
顾河在车上时,给宋妈打了电话,回来的时候晚饭已经在做,沈汐抱着大狗看了一会儿电视,宋妈就在饭厅喊吃饭。
宋妈已经渐渐摸清沈汐的口味,他喜欢吃海鲜,也就天天变着法儿做,一桌子大半是他爱吃的,顾河是个不挑嘴的人,张妈做什么,他都吃得很好,只是苦了Bailly,它反正是不能吃海鲜。
前段时间顾河忙,不仅没能陪小土包吃饭,自然也不能陪Bailly,遛狗都是家里的佣人进行,所以晚饭过后半个小时,顾河就抱起脚边趴着的大狗,轻戳它的脑袋,笑着问它:“Bailly,你要不要去海边玩?嗯?”
大狗咧着嘴来舔顾河的脸,尾巴摇得飞快,它怎么不要,它最贪玩最贪吃,被顾河和家里的佣人宠得无法无天,顾河说完这话,两只前爪更是搭在顾河肩上,听见“海”字,在看电视的沈汐也转过头来,脸贴着顾河肩膀,半垂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想去。”
他不知道他这样离顾河有多近,眨动的眼睛黑漆漆的映着顾河的样子,漂亮又乖,说话时温温热热的呼吸都要与顾河呼吸交融。
顾河心口一窒,扭过头平复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沉着嗓音:“嗯。”,对Bailly换上一副笑脸:“那现在就抱我的宝贝Bailly,去车库。”
开车四十分钟,两人就到了海边,这儿的海滩比不上景区的,可细腻的白色海沙和浅蓝的海面,还是让人心情瞬间愉悦,一解开绳子,Bailly就一溜烟地跑出去,眨眼的功夫就跑到浅滩,沾了一身的水,惹得两人发笑。
沈汐看着浅蓝的海面,整个眼睛都亮起来,脱了鞋在白色的海沙上面走,却只走到海沙稍微湿润一点的地方,就不再上前,眼睛看着海面,眼巴巴的,看起来叫人心疼得很。
“要不要下去跟Bailly玩,弄湿衣服也没关系。”,顾河看他眼巴巴的样子,以为他担心弄湿衣服,笑着说。
沈汐扭头看他,又看了看浅蓝的海面,咬住了下唇,摇了摇头,跑到顾河身边抓着他的手,低头看自己白白的脚背,闷闷地叫他:“我不要下去。”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水吗?不高兴了?”,顾河也看他白皙的脚背,小土包真的好白,脚上沾了亮晶晶的海沙,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可爱得很。
沈汐还是不说话,看着顾河的眼睛,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什么,声音更加闷,软软地叫他:“顾河。”,抓着顾河的手很紧。
“嗯,怎么了?”,顾河看他不太高兴,嗓音温柔,揉他发顶。
沈汐低着头,瞥着不远处的海面,声音忽然带上哭腔:“顾河,我喜欢Bailly……也喜欢你……你能不能一辈子待在我身边……”,顾河听出了不对劲,摸他湿湿热热的眼睛,果然有浅浅的水痕,将人揽进怀里,不懂为什么沈汐会突然情绪低落,可他的心口却是因为沈汐软软的、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而闷闷疼起来。
沈汐在他怀里抬起头,露出微红的眼睛,就这样看着顾河,对于小土包喜欢他这件事,他一点也不惊讶,他总是想与自己亲近,顾河低头亲他湿润的眼睛,低低地应他:“不待在我身边,你还要去哪里,嗯?”
沈汐看着浅蓝的海面,并没有因为顾河的话而高兴起来,垂着眼睛看起来难过又可怜,顾河心口的疼变得密集,他将人抱起,往车旁走去,笑着说:“我的小土包既然不高兴,那就只好回家了。”,他说的宽慰,沈汐扯了个让人心疼的笑,就乖乖趴在顾河肩膀,眼睛仍是看着浅蓝海面,眼睛一眨,泪水从脸颊滚落,落到顾河肩膀时,瞬间变成一颗小珍珠,掉落在海沙上。
两人到了车上,沈汐还是恹恹的样子,顾河静静抱着他,对还在玩的Bailly喊:“Bailly,再不过来就不带你回家了哦。”,它正在嗅海沙上的什么东西,那是刚才顾河、沈汐两人站的地方,它把小珍珠咬进嘴里,卷了半嘴沙子,含了一会儿听见顾河的喊声,将小珍珠和沙子吐出来,一溜烟窜上了车。


第十章:要阿言还是要我

回去的路上,天色由昏沉的橘色变成黑色,沈汐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在副驾驶缩成一团,到家的时候仍是睡得昏沉,顾河打开车门看他额前柔软的黑发,慢慢把下巴贴上去,把人从车里抱出来,小土包眼角的红已经褪去,那片皮肤被睫毛衬得十分白皙,顾河忍不住拿手碰了碰,他不知道沈汐为什么不高兴,可他的眼泪叫他难过。
第二天一早,顾河出房间就看见在客厅坐着的沈汐,他起得比他还早,昨天恹恹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来抓他的手,小声嘀咕:“宋妈早就做好早餐了,我一直在等你呢。”,他的眼睛看着饭厅,鼻尖抬高在空气中嗅了嗅。
顾河被他逗笑,牵着他的手往饭厅走,Bailly早就吃了它的早饭,在庭院玩闹,顾河透过落地窗能够看见它追逐蝴蝶的样子,宋妈正在给庭院的玫瑰浇水,不时被Bailly捣乱,洒出的细腻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有转瞬即逝的彩色。
早餐是虾仁蔬菜粥,淡淡的盐味,粥面铺了一圈小葱,香气扑鼻,粥旁还有一杯豆浆,沈汐认真地吃着,顾河看着庭院的Bailly,又落在沈汐身上,他正在慢吞吞地喝豆浆,小小的喉结滚动着,白皙的颈子在阳光下,晃着顾河的眼睛。
吃完饭后要去上班,老刘开的车,顾河和沈望坐在后座,中间还夹着大狗,它要跟着顾河,上车了就不肯下去,顾河拿它没办法,小土包需要遵循上班时间,所以先去的是泳馆,沈汐下车后,跟顾河挥手,大狗被顾河的牵引绳拉着,对沈汐摇晃尾巴,傻乎乎地咧嘴。
因为带着狗,顾河乘的是专用电梯,Bailly很安静,乖乖地坐在顾河脚边,随着他出了电梯,进了办公室,助理见到顾河带了只狗,有一点惊讶,很快就整理好情绪,给顾河汇报工作和今日行程安排。
最近有一块地要公开招标,顾河很感兴趣,那块地依山傍水,旁边还有温泉地质公园,顾河打算竞下,助理汇报完工作,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交给顾河,退出了办公室,顾河认真地看着招标文件,Bailly很乖,偶尔跑到落地窗边,肉垫和地毯发出轻微的声响,顾河一直低着头,完全陷入工作中。
看完招标文件,顾河眼睛有些发涩,他昨夜睡得不是很好,想着小土包的眼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助理适时地进来,顾河吩咐:“给我冲一杯咖啡,冰的。”
助理应声去做,十分钟后给了顾河一杯冰咖啡,顾河饮了几口,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助理就在办公桌前,办公室里很安静,咖啡因在身体里渐渐发挥作用,顾河揉了揉眉心,再次吩咐:“半小时以后开会。”
这一天的工作排得很满,都是在为之后的竞标做准备,下班的时候,沈汐已经在车上,贴着车玻璃看顾氏大楼,希望能够尽快看到顾河的身影,顾河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才从顾氏出来,老刘一直在车内等着,看见顾河,缓缓驱车到顾河身边,放下车窗。
顾河很疲倦,入座后就闭上眼睛,脸上却是笑着,伸手去揽沈汐,低低地问:“今天在泳馆都做了什么?嗯?”,沈汐喜欢跟他说在泳馆一天发生的事情,渐渐地,顾河就主动问,这样小土包就会很开心。
沈汐的脸碰到顾河肩膀,转了个身就缩进顾河怀里,顾河嘴边的笑意更浓,手指搭在沈汐腰侧,嗓音低沉温柔:“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沈汐伸手揉他紧绷的眉心,暖融融的,顾河十分受用,眼睛都要弯起来。
“阿言问我有没有空,他要请我到他家里玩。”,沈汐小声地说着,像是在征求顾河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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