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呢。一个穿一身兰色旧衣服的人在我面前坐下了,还带了一副墨镜,年龄在半百左右的样子。是个盲人?这人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点,双手拄着腮帮子就那样的对着我。房间里光线很暗淡,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那两个黑黑的玻璃片子对着我让我很不舒服。就忙把炒饭使劲往自己嘴里扒拉,用最快的速度喝完了啤酒,起身就走。可我被一根竹棍给挡住了去路。他说先生你先别走,你坐下。我看看他手里的棍子,想他真的是个盲人。我说您有什么事情么?同时顺手从口袋里找出些零钱放到了桌子上说,我就这么多了,还够您买碗面的。他笑了一下,说:“我从来不要施舍的钱财,我是算卦的。您坐下吧,我给您算一卦后,我再把您的钱留下。”我说我不信那些东东的。他说信与不信都没有关系的,你坐。
我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不是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他说。
我说您不是……
他说我不是瞎子,不信你看。说完他摘了墨镜,我看到了他只有一只眼睛在眨巴着,另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剩下了一个很深的肉洞。我的胃里一阵痉挛,险些把炒饭和啤酒都喷出来。
好在,他又快速地把墨镜戴上了。
“你们进门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口……”他说。
“我们?什么意思?”我勉强笑了笑。
“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后来我才发现跟在你后面的那个人的脚没有着地儿……”
“什么?”我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不禁转身向身后扫了一眼。食客们都在自然的吃着小吃、说笑着。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呢。我说您可别吓唬我,我知道你们这些算卦的,竟玩弄行骗之术,我还知道你们“四不看”:不看亲朋好友、不看四邻、不看村前店后的人、不看同行一家。原因是这些人不好骗,不能骗,也骗不了。就知道糊弄我们这些城里人的银子。
他叹了口气,说:“你的眼神发散,眉心发黑,定是你有恶鬼缠身啊!”说完,他突然一浑身上下一抖,打了个激灵,慌乱地站身就走。桌子上的零钱一分没动。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你就装吧你。他霍地停在了门前,象是听到了我说的话。突然,他猛地用棍子向自己的身后一扫,大喊到:“滚!”好在他身边此时没有人路过,要不,非打到人的身上不可。
我说,精神病啊你。我的话音刚落,就见他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就如有人将他推倒了一般。我忙上前将他抱起,我发现他的脸色蜡黄,渗着细细的汗珠。他费力的把头贴到我的耳边小声说;“跟你进来的那个东西穿的是青色的西装……”
我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独眼人挣脱了我的怀抱,出了小吃城门,瞬间就消失了。不少人都围拢过来说:你没事吧?我呆呆地爬了起来。走出了店门。
我茫然的在街上走着,头脑中闪现着程菲在火葬场墙边草丛中向我招手的样子,是的,他的确穿的是青色的西装啊!
我的头脑开始清醒起来,因为我又想起了那个电话,那个我在火葬场给程菲打的那个电话。原来是想问问小雪这件事情的,后来因为钱智高的突然死亡和程菲的遗体失踪的事情,自己竟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我咬了咬牙,恨恨地对自己说,我他妈的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的!我立即又拨了死鬼程菲的手机号码。
见鬼了,那号码居然又他妈妈的被我拨通了。
“我就在你的身后。”电话那头说,声音很平静。我险些把手机给扔到地上。
我要去找小雪!
夜色很浓了,修配厂家属楼的很多窗子都在亮着灯光,让我的心情舒畅了一些。但,小雪家的窗子却黑漆漆的,这让我很担心。我站在门前,静静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难道小雪没有在家?我轻轻敲了几下楼门,屋里仍没有什么声响,就转回身子。这时,我听到屋里传出“咣铛”一声,象是有什么东西被推倒了,我忙奔到门前,使劲一推门,门,竟然开了。我冲了进去,客厅里,借着窗外射进来的亮光,我看到一个黑色的物体我的眼前摇晃着,那是两只脚在荡啊荡的。我的脚下倒着一个凳子样的物件。
小雪?小雪在上吊?
我回手按开了墙壁上的开关,在四十瓦灯具的照射下,小雪穿着青色的西装,正悬挂在吊灯的底座的绳子上……
第四部分(1)
我站在凳子上,抱住了小雪的身子,大喊着:“小雪!小雪!”
小雪被我给救了。
我把她抱到了沙发上,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的想不开?
她目光迷离地说我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呀,我在睡觉呢,并问我是怎么闯进来的。我说你睡什么觉啊你,你在上吊你知道吗你?
我把客厅地上的绳子和板凳指给她看,她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怀里,说我怎么会上吊呢?这不可能啊……然后就哭了起来。我说你别哭了你,你睡觉怎么还穿着西装睡?小雪猛地转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竟从我怀中蹦了起来,速度之快,另我吃惊。她站在地中央,拼命地揭开衣扣,瞬间就将青色西装整套给脱了下去。
我想我他妈的完了,我要犯罪了。
在明亮的灯光下,小雪就那样的一丝不挂的站着,看着我。
除了那套西装,她里面居然什么都有穿!
我把自己的头很狠转向了另一边,尽可能的不去想她,不去看她的身体。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到一个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的裸体,这个裸体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动人,那样的……
“你……该休息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要回家了……”我语无伦次的说。
“不……我怕……你不要走……”小雪在向我身边移动。
“你……你别过来……我是说你……”
“哦!我……”小雪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穿的身体。忙跑进了卧室。
“你不要走,要走就带我走好吗?呜呜……我怕……. 呜呜……”小雪在哭泣着。
“好……好!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我大声说。我就不相信了,混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的一切,一切都很普通,普通的茶几;普通的21英寸彩电;普通的写字桌;普通的……我楞了,我看到了墙壁上的大照片,程菲和小雪相互偎依着,一起微笑着注视着我。我心里说:“程菲,你个死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我?!”
卧室里依然亮着灯光,看来小雪还没有睡去。
“小雪,你把程菲生前用的手机放哪儿了?”我问。
小雪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我紧张起来,忙奔到卧室里。小雪睡得很熟,呼吸也很匀称。一条白嫩的大腿伸出了毛巾被。我不敢再看下去,忙关了灯,闪了出来。
我不敢关客厅的灯,不敢睡去,圆挣着眼睛看着那张大照片。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我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22点10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眼皮开始打架,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想清醒一下。但我还是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的意识告诉我,我该醒了,我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擦擦”的声音,但我不敢挣开自己的眼睛,同时我感知到一个物体在向我的身边移动......
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身体软弱无力,处于严重虚脱状态。想动动都很困难,就如有人在死死地按着你全部的身体。想喊,喉咙里什么喊都不出来,最大限度也就是能听到自己在“哼唧”。迷离间,我似乎睁开了眼睛,不,是那种似睁非睁的感觉,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面前游弋着,这影子越来越清晰,看清楚了,是程菲的那张惨白的脸和惨白的笑容……正向我紧逼过来……我想我他妈妈的要完蛋了,真的遇到鬼了我。
“我就在你的身后,你为什么总不理睬我?”程菲说。他的脸就快贴到我的脸上了。我想把眼睛闭上,却怎么都闭不上。我的心里象堵了块大布团子丝的,喘不上气来。
第四部分(2)
突然之间,我听到“啪”地一声,一根竹棍打在了程菲的白脸上,程菲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后退了一步。我看到了独眼人,他拉起我就跑。四周极其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如在飘。我们去哪呀?!我大喊一声。我居然可以说话了!
“嘘,小声点,他总在你身后,我带你摆脱他!”独眼人小声说。
我的眼睛开始慢慢开始适应了四周的暗色。独眼人一手拽着我,一手用自己的棍子在前面探路,看样子他走得很吃力。难道是因为拽着我的原因么?我好象不是在走,真的在飘呢!我仔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下面白色的气体环绕,啊呀!我的双脚离地,在踏空行走…….难道我?突然,地面上浮起一个胖乎乎的人来,满脸是雪,一只手一下子就搂住了我的脚,说:“带我走带我走啊……带我走啊……”这不是吴胖子吗?他只剩下一只胳膊了,另一只胳膊不见了,肩膀处支棱着白森森的骨头杈子,鲜血滴落着……
我再也受不了,拼命地往上窜着,想尽快挣脱这死胖子的单手!“啊!”我终于狂喊了一嗓子出来。身子从沙发上滚落了下来,耳边依稀听到那独眼人的声音:“记住,晚上不要在12点钟之前睡觉啊!晚上不要在12点钟之前睡觉啊!要不我帮不了你……”
我彻底地清醒了。
温暖的阳光正从窗外射进房间里,天早已大亮了。我的脚下,踩着毛巾被。是昨夜小雪盖的那个被子。她是什么时候来给我盖上的呢?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
“小雪!你还在睡么?”我冲着卧室喊到。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我走到卧室里,床上没有小雪。
“我在厨房呢,你睡得好沉呀!我给你盖被子你都不知道。”
卧室门对着的就是厨房,小雪正在做早餐。她穿了件淡红色的睡衣,身体的曲线隐约可见。我咽了口吐沫。小雪说你饿了吧。我说,恩,有点。
我就那样的看着她忙活,怎么看她她都不象刚没了老公的女人。她的嘴角一直挂着一丝甜美的微笑。这让我感觉怪怪的,我说你笑什么呀?
她就如没有听到似的,仍然在痴痴地笑。我突感脖后有些发凉。
小雪把早点和粥碗摆在桌子上,然后摆手叫我过来吃饭。
我傻了吧唧地着看着她,听着她的指挥,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迷糊间,就感觉她是我老婆似的。
“程菲,来,来喝点八宝粥。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八宝粥么?”小雪目光迷离的看着我。
我怎么就变成她的程菲了呢?我四处瞧了瞧,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家的每个房间都没有镜子!
“你昨天怎么回来晚了?怎么不到床上睡呢?我知道你,怕打扰我……我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好……连累了你……呜呜……”她开始哭泣起来。
我手拿着筷子,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小雪,你……你这是怎么了?”我把一只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感觉她的睡衣是那样的柔滑那样的温暖。真有点舍不得把手抽回。
她忽然一歪头,把脸颊贴到了我的手上,湿湿的泪水粘满了我的手背。
我茫然的看着她,自己心里在问自己:我是谁?我真的是程菲么?
我的腰部一麻,然后就听到了手机的铃声。这是谁啊?这么不懂风情?
我不想抽回自己的那只手,索性放了筷子,用左手接听了电话。
听完了电话,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抽回自己的手,夺路就逃。粥碗被我碰翻了,一地血红色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我回头只看了一眼就想呕吐。
第五部分(1)
电话是老魏打来的,命令我立即去西城高速公路采写突发新闻。说刚刚接到线报,那里发生了一起奇怪的车祸。死了一个司机。死了司机并不奇怪,车祸嘛。奇怪的是这个死者的一只胳膊被撞飞了,方圆百里都没有找到。胳膊就那样的消失了。老魏最后说,这才是新闻啊。我问死者是不是姓吴?老魏说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大胖子,你别跟我在这里瞎泡了,去了不就知道了?对了,你再哪?我说你别管了。
我飞快地冲出了楼区,上了街道,样子一定很慌张。要不怎么会有那么都人在用惊奇的眼光看我呢?
我坐上了出租车,直奔西城高速公路。
那里堵塞着好多的车子,警察正在疏通道路。我好容易挤到了隔离线附近,弯腰就要往里进。一个警察把我挡了回来,说你干什么呀你?靠边!我忙掏出了记者证。警察仔细端详了一下,又看看我,说老兄,你是不是拿错了你?周正大记者我见过的,你是他新来的同事?我说你开……开……开什么玩笑啊警察同志……
我不经意向身边的一辆车子的倒车镜看去,我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惨白的笑脸……
这笑脸险些让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后退着,身子撞到了一辆车子上,我回头一瞧,见是辆出租车。透过前挡风玻璃我看见司机是个很年轻很妩媚的女士。年龄在三十左右岁的样子。咋这么的面熟呢?可我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她冲我微微一笑,同时她把放在方向盘上带着白手套的手抬了起来,朝我摆了摆,意思是让我上她的车。我看到她的车子前台上是立着空车的小牌子,但是车子的前后都被其它车子堵塞得紧紧的,上了她的车子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在这儿熬着?
我现在只想快速离开这里,就绕开她的车子,左拐右闪地冲出了堵车群。站在大道上,我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心里说这他妈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啊?然后我就举起手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但是我却没有打到自己的脸上,有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她说:“你上车,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天知道她是怎样把车子从那只有人才能勉强挤出来的车与车的缝隙间开出来的。她的车子正停在我的身边。
看着她瘦弱的肩膀,我说你是把车子扛出来的么?告诉我。她说我没有时间和你胡扯这事情,叫你上车你就上车,然后我就看到了她本来温柔漂亮的眼睛放射出了点点蓝色的光泽,让的心里一冷,就低头钻进了她的白色车子,坐在了车的后坐上。
车子似乎在飘,是飞快的飘。她一言不语,但我感觉她不时的在用眼光向后瞄我。我说你是谁呀?我怎么看你这样的面熟呢?
她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说真的,但我想我们应该很熟悉,反正就是想不起来了。对了,你要接我去哪呀?谁
要见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正说着呢,我就觉察自己的屁股下有东西咯着,坐着很不舒服,我就拿手摸了摸,感觉有点肉糊糊、湿腻腻的,把手抽出来一看,满手竟是鲜红色的血浆!我弓起腰来回头一看,坐垫上是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
第五部分(2)
我拼命地高喊着:“你给我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她没有理睬我,竟自开着车子。我惊恐万状,一头扑向车门。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我使劲按着车门的把手,可就是打不开车门。她回过头来,眼神很色的看着我说,最近想我了么?我说我想你干什么啊我?你说你到底是谁啊你?
她样子很气愤的说好你个程菲,你提了裤子你就不认帐了你?
我说我他妈的真的不是什么狗屁程菲,您就别在那自做多情了你。再说程菲已经不在人间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哈哈哈……”她笑得很淫荡,“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就跟我装吧你,你是不是又找到什么新的相好的?哼!你最好少在我这里装蒜!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也不是好惹的呢!”
我无言以对,甚至于不敢再看她一眼。我的手开始哆嗦了。同时我想到了自己的脸,也想到独眼人。我说您老就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是程菲啊。
说实话,我都快要哭了我。
“恩?你真的不是程菲?”她注视着我,眼睛又开始冒蓝光了。
我不在搭理她,拼尽全力用脑袋撞向车门,我就觉得“砰”地一下撞到了一个很坚硬的物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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