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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回家>
作者:李西闽
——愿天下无拐!
简介:火车站大厅,正在等待爸爸回来的小丽被喷了麻药,从此失踪;幼儿园放学了,那个拿着棒棒糖的“陌生叔叔”带走了乖巧的思奇;动物园门口,小毛被一伙彪形大汉从妈妈的怀里当街抢走...三个坠入黑暗深渊的家庭,一段满是血泪的艰难寻子路;数十年以泪洗面,倾家荡产,四处奔走,只为等待宝贝回家的那一天。孩子,你在哪儿?那双罪恶的黑手,又藏在哪里?志愿者朱文远成立了寻找走失儿童的公益组织,社会各界纷纷伸出援手,热心提供各种线索;而与此同时,打拐办干警李妙正对头号人贩子钟秀珍实施紧锣密鼓的追踪抓捕……
第一部分 序 李承鹏
2008年5月16日那天,有人让我帮忙救助李西闽。四天前他在成都银厂沟一座房子里正写作,地震,就被埋在下面。我坚信这家伙死定了。四天,不被砸死也被饿死。出于朋友情谊,我还是准备帮忙找他……的尸体。
等他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出现在我眼前,已是年底。在北京的一家夜店。他给我看了被钢筋穿过的胳膊,像两枚勋章。后来他就写了一本小说。我看过这本小说,准确地说听过这本小说,阅读字句时分明听到钢筋与他的骨头“咯咯”磨擦的钝钝的声音,其它细节,倒没法记清了。长期以来,我怀疑他的体内藏着一种很怪的东西,也许是海明威,也许是一个屠夫,也许他前世根本就是一枚混世的反王。自己对自己谋反,举着明晃晃的刀子,在漫天黄沙中冲向另一个自己,大喊“杀死李西闽”……
这情节是我从一部叫《敦煌》的片子里看到的,觉得安在他身上挺合适。这世上只有两种作家,一种欺骗别人,是优秀的谎言家;另一种是干掉自己,不想骗别人也不想骗自己,超越的办法只有甩开自己。李西闽是后一种,他总想干掉自己,不留后路。他想出各种坏办法,一会儿远行,到各个怪怪的地方;一会儿消失掉;一会儿说要自杀。我再一次见到他是在成都宽巷子,那晚在座有很多朋友,有诗人李亚伟,有一些漂亮姑娘,他突然站起来要走,说骨头疼得受不了……我陪着他在雨夜里走了一段路,才知道此时他正患严重的骨病。
我又听到钢筋和骨头“咯咯”磨擦的钝音。他上车走掉的时候,我甚至开始为他倒计时,虽然这很不地道。
可是他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面前,像刚刚在地狱里打了一架,得胜归来。这一次是我们共同为玉树的一些老人张罗捐款。李西闽表现出他细腻的一面,提出很多好建议。人是矛盾的,我怀疑他是因为内心太细腻,才要表现粗猛的一面。
我没想到他的新小说是写失踪儿童的。这个难度很大。因为平时的新闻报道太多,不小心就会写成纪实报告文学,人物定位和故事推进也有很多难度,且触碰敏感话题。但他完成了,扣人心弦,人物做得也很活。技术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李西闽碰这个题材,是一件功德。种种原因,很长时间以来中国作家都在回避现实题材,以晦涩、玄虚、装神弄鬼为荣,这个国家的作家在现实中缺席了。这是世界上少见的现象,帝王相将、玄幻穿越、官场术成为文坛最畅销的渠道,即使在非洲这也很难想像。当然也有一些作家坚持书写现实,让现实在作者的骨头里穿行。
这世上没有不朽的著作,不朽只建立在某个时代忠实的瞬间。
文人相轻的现象很严重,比大街上女孩子看到另一个女孩子时的相轻还严重,女子之间不过撇撇嘴,说句“骚货”“没品位”……文坛则要弄出更下作的事。其实写作不过是自我相悦的事,写出内心,映照出内心的世界,就很有品了。
李西闽是这样的作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只是在写自己,坚强与细腻中,听钢筋和血肉互相绞杀的声音。
每天都有孩子失踪,
每天都有伸向孩子的罪恶的黑手。
为了孩子不受伤害,
本书作者泣血敬告天下父母:
守护好你自己的孩子,
保卫好你自己的家!
第一部分 引子 深夜里无助的痛苦哭泣
深夜,东莞。城乡结合部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女人从噩梦中惊醒。
屋外风雨交加。雨声和风声异常地凄凉。女人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奈。她喃喃地说:“小丽,你在哪里?小丽,你想念妈妈吗?小丽—”
漆黑的小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人回答她。
屋外的风雨也不会回答她。
风雨不会明白一个母亲失去女儿后的痛苦和迷茫。女人浑身无力,多少个夜里,她就这样无力地躺在床上,痛苦地想念着女儿。黑暗之中的每分每秒都那么漫长,那是漫长的痛苦思念,刻骨铭心。她无法停止思念,就像她无法停止呼吸。只要生命尚存,思念就不会止息。女人渴望女儿归来,渴望在某个时刻,丈夫带着女儿出现在她面前,这种渴望同样刻骨铭心。
突然,她听到了孩子的啼哭。
她的心里一紧。
难道是女儿在哭?
女人的身体突然有了力量,从床上弹起来,喊叫着:“小丽!小丽!”
那不是女儿的啼哭,而是窗外的一只猫在叫。她打开灯后,看到窗外的窗台上蹲着一只猫,它不停地叫唤,叫唤声就像是婴儿的啼哭。女人觉得猫也是个流落在外、无家可归的孩子,它那在灯光映照下闪亮的眼睛也充满了哀伤和悲恸。女人柔软的内心被它的目光击中,她打开窗,想把它抱进来,像抚慰女儿般抚慰它。可是,她刚刚伸出双手,猫就跳下了窗台,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女人轻微地叹息。
她想,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像这只猫一样,在这个凄凉的风雨之夜,流落街头,无助地哭喊。
女人的心痛到了极点。
她又一次打开了衣柜,抱出一摞女儿穿过的衣服,放在床上。她坐在床边,拿起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抖开,放到鼻子下,使劲地抽动鼻子,想要闻到女儿身上的气息。然后把连衣裙重新叠好,放在一边;又拿起一件女儿睡觉时穿的小花背心,抖开,再放到鼻子底下嗅嗅,希望嗅出女儿的气味,嗅出那熟悉的体香……她把一件件女儿穿过的衣服抖开,放到鼻子底下嗅着,然后重新叠好,放在一边。女儿失踪之后,只要是想念女儿了,她就会做同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这是一个母亲思念女儿的独特方式。
这种方式残忍而又痛苦。
每次做这样的事情,她的泪水就会流出来,落在女儿的衣服上。那些衣服,沾满了母亲的泪水。每次到最后,她都会浑身抽搐,痛苦泣哭。今夜,也不例外。女儿失踪之后,她的泪水都流成了一条河,一条思念之河。
就在痛哭之际,她听到了敲门声。
她停住了抽泣,竖起了耳朵。
是的,是敲门声。
敲门声是那么地真切。
她跳下了床,朝门边扑过去。
她心想,一定是丈夫回来了,丈夫一直在外面寻找女儿,他一定是在这个风雨夜里,带着女儿回家了。女人觉得万分迫切,她迫切地想要用温暖的笑脸把丈夫和女儿迎进门,用满腔的爱恋抚慰丈夫和女儿受伤的心灵,同时也抚慰自己伤痕累累的心灵。
敲门声还在继续。
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伸出手,打开了门。
门开了,一股凉风灌进来,她打了个寒噤。
门口哪有什么人,鬼影都不见一个,更不用说丈夫和女儿了。女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带着雨星的夜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她的身心顷刻之间又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窟,瑟瑟发抖。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暗夜,她的耳朵产生了如此的幻听,而当她满怀希望地开门,结果却还是以失望告终。
久久地,她伫立在风中,等待着丈夫和女儿出现。
这种无边无际的等待,消耗着她憔悴的生命。
她喃喃地说:“张森,小丽,你们快回来呀,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会一直等下去,死也要等下去。”
许久,她才明白,在这个风雨夜中,她是等不来要等的人了,于是只好无奈地关上门。
关好门之后,她重新回到床上,拉灭了灯,黑暗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有溺水的感觉,窒息。她挣扎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丈夫的手机。她朝着远方同样在暗夜中痛苦不堪的丈夫喊道:“你什么时候把小丽带回来?我快崩溃了!快崩溃了—”
丈夫的声音也是那么地无力。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女儿找回来!”
她挂了电话。
她在黑暗之中,睁大眼睛,想象着丈夫在陌生的城市里孤凄地寻找女儿的情景。就那样,她睁着眼睛到天明。女人不知道痛苦什么时候才有终点,她也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父母像她一样,如此期待孩子的回归,期待用温暖和爱再次将亲生骨肉包裹……
第一部分 第一章 一次改变命运的疏忽(
1
人们往往把自己的际遇归结为运气,其实很多时候,一次小小的疏忽,就会改变你的命运。比如张森,他一转眼,就把自己五岁的女儿弄丢了。
2009年春节将要临近时,张森和妻子胡秀梅准备带着女儿张小丽回安徽老家。他们已经在东莞打工十多年,有了十几万元积蓄。父母年纪大了,张森想用这十多万元回去在镇上开个小店,既能照顾父母,也可养家糊口;所以这次回老家后,就不想再出来打工。胡秀梅起初不同意,觉得在外面好,但是张森说服了她。要回老家,女儿张小丽特别高兴,她一直惦记着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每当张森给父亲打电话时,她都要抢着和爷爷说话。张森对女儿说:“等回老家了,你就可以天天和爷爷奶奶说话了。”
他们一家三口,踏上了归乡之路。
为避开春运高峰,他们提前几天就离开了东莞,来到广州火车站。火车站的人依然很多,卖票窗口排着长长的队。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在火车站广场找了个比较空的地方落脚。张森要去排队买火车票,胡秀梅说让她去。张森没说什么,带着女儿坐在行李包上。这时,不远处,一对青年男女在说着话,女的边说话边用目光瞟张森父女。男的是个瘦高个,刀条脸;女人矮胖,圆脸,左眼角有颗黑痣。
张森没有在意他们。他正和女儿说着话。
女儿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她说:“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呀?”张森笑了笑说:“还早着呢,如果你妈妈能够买到下午的火车票,那后天早上我们就可以到家了。”张小丽说:“那么久呀?”张森说:“还好,不算太久,以前火车还没有提速的时候,要更长的时间。”张小丽又说:“爸爸,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坐飞机的嘛,怎么还是坐火车呢?”张森说:“小丽,爸爸以后再带你坐飞机,我们现在要节省钱。”于是张小丽就不说话了,低下了头。张森把女儿抱在怀里,轻声说:“小丽乖,别生气,爸爸以后一定带你坐飞机。”张小丽突然抬起头,说:“爸爸,你总是骗我!算了,我不生气了,等我长大了,赚了钱请你坐飞机吧。”
张森一阵心酸。
他也很想让女儿坐一次飞机,可钱是一滴血一滴汗换来的,实在不忍心这样花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女儿问道:“爸爸,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张森抱着女儿,和她脸贴着脸,说:“爸爸没有生气,小丽没有惹爸爸生气,是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我再不说坐飞机的事情了。”
张森心里很是难过,这些年,孩子跟着他们,吃了不少苦。女儿就是他们的命根,本来父母想让他们把小丽留在老家,可他们舍不得,就一直带着她。女儿给他带来了很多欢乐,每天沉重而又疲惫地回到出租屋里,只要一看到她童稚的笑脸和纯净的大眼睛,他的内心便有了安慰。
张小丽说:“爸爸,我渴。”
张森看了看不远处的便利店,说:“小丽,你想喝什么,爸爸满足你。”
“真的?”
张森点了点头,认真地说:“真的。”
张小丽笑了,说想喝椰奶。
张森就让小丽在原地看着东西,自己去买椰奶。
张小丽叫爸爸快点回来。
张森说:“小丽乖,坐在这里看好东西,我马上就回来。”
张小丽点了点头。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看着父亲。张森边走边回头看女儿,女儿也一直望着他。张森来到便利店,付钱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女儿,那时女儿还在。可是,当他买完东西,转过身往回走时,发现女儿不见了。他的心一沉,赶紧跑了过去。行李还在原地,小丽却无影无踪。
第一部分 第一章 一次改变命运的疏忽(
张森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懵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大声喊叫起来:“小丽,小丽—”
广场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在意他的喊叫。张森觉得背脊发凉,浑身颤抖。他在广场上到处寻找女儿,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她。张森内心充满了焦虑、恐惧、紧张等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脸色铁青,牙关打战,随便拦住一个人就问:“师傅,你看到过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眼睛大大的、穿着红色上衣的小女孩吗?”
被他拦住的人,大都摇摇头,匆匆而去。
有一个好心人停下脚步问:“是你女儿吗?”
他说:“是的是的。”
“那你怎么把女儿给弄丢了?”
“我只是去给她买了瓶饮料,一转眼就不见了。”
“对不起,我没有看见,你赶快去找吧;如果找不着,赶紧报案,现在人贩子可多了。”
听到“人贩子”这个词,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像是突然挨了一闷棍。要是小丽被人贩子拐走了,那如何是好?他心里产生了一个侥幸的想法:小丽会不会到售票大厅去找她妈妈了?张森疯狂地跑向售票大厅。
他找到了胡秀梅,可是小丽根本就不在她身边。
胡秀梅还在那里排队,她的前面还有很多人。看到丈夫,胡秀梅说:“你怎么来了,不好好看着东西。对了,小丽呢?”
张森焦急地问:“小丽没有来找你吗?”
胡秀梅说:“没有呀,小丽怎么了?”
“小丽不见了。”
胡秀梅脸色顿时变了,惊叫了声:“啊—”
等张森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告诉她,胡秀梅突然扑到他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服,嘶叫道:“你混蛋,怎么不看住小丽,怎么不看住小丽!你怎么能够离开她,怎么能够—”
张森此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泪水从脸上滑落。
胡秀梅继续嘶叫:“混蛋!混蛋!要是找不到小丽,我和你没完—”
人们纷纷向他们投来复杂各异的目光。
排在胡秀梅身后的老者说:“你们的孩子丢了,在这里叫唤有什么用?赶快去找呀!”
有人附和道:“是呀,找人要紧,快报警吧。”
胡秀梅紧紧揪住丈夫衣服的双手突然松了下来,口中喃喃地说:“对,找,找,报,报警—”
2
张小丽就那样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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