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对我很好,”周裴景回答,又交代老板娘,“我现在是周裴景了,可不能叫错了。”
没聊几句,老板娘就发现周裴景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是六七岁,那现在至少也能有十来岁的水平了,能听懂人话,还会说长句子了。
谢先生没有食言,他带着小虎治病了,老板娘感动的想,她又问:“找到你的家里人了吗,你爸爸妈妈呢?”
“啊?”周裴景呆呆看着老板娘,“阿妈阿爸都死了呀。”
李特助适时插了进来:“还没有找到周先生的亲生母亲。”
签约仪式简短枯燥,谢致作为集团董事长对项目简单做了介绍,接着从十点到十一点半,海市的三名重要领导领导作了令人昏昏欲睡的长讲话,足见政府对项目的重视程度。
最后是海市副市长剪彩,一锤下去,启动了工程,集体上台合照留念。
主持人发表着结束词,谢致状似认真地在主席台上聆听,手里的笔不时在本子上记录,实则在想一会儿用过午饭,把这些中老年人安排妥当以后接了周裴景去哪里转转。
“谢致,养成游戏好玩吗?”谢泽华突然轻声在他耳边问道。
谢致立刻转头看他父亲。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父子俩在共商要事。
谢致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是在玩。”
仪式在庄重的音乐声中结束了,主席台上的十来位大人物齐声站起来鼓掌,互相握手,下台分头去酒店了。
到了车上,谢泽华的表情冷了下来:“最后一批撤侨名单你看到了吧,周裴景的母亲生死未卜,你过得倒不错。”
“我有我的打算,”谢致懒得跟父亲争辩,“你不是什么都知道?”
谢泽华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忍不住关照他,“你找了林家那小子?雇佣兵是很贵的,你不要从公司账上走。”
谢致眼睛都没抬起来,在手机上叫李特助拍周裴景的照片给他看:“哦。”
儿大不由爹,他放权的时候,就应当想到会有那么一天。谢泽华悲哀地想。
谢致在饭桌上和领导们虚与委蛇,周裴景被老板娘留在饭馆里吃饭了,不要钱。
这是他今天第二个头一回——头一回吃大厨做的卖给客人的菜。以前都是下午一点多,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厨师随便炒一大锅番茄炒蛋,服务员们就着剩下的白米饭凑合一顿。
但周裴景也不知道那么多,玲玲给他们端菜过来,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只是摆盘特别,给人新颖之感,也是小饭馆的卖点之一。
周裴景食量不大,很快就饱了,停下了筷子,看店里人来人往。
“周先生?”
周裴景听李特助叫他,偏过头答应他,李特助举个手机在给他照相。
“谢先生说想要看看你。”李特助在手机后面跟他讲。
周裴景听见是谢致的要求,就配合的浅浅得露出了一个微笑:“要这样子笑。”
“为什么要这样笑?”
李特助拍的是视频,谢致听到了周裴景说的话,就叫特助问他。
周裴景思索了一下,道:“学长喜欢的。”
谢致看到他的回答,愣了愣,这话说的,对也不对。因为周裴景怎么样,他都是喜欢的。
下午近三点,饭局总算散场了。领导们不能喝酒,谢爸爸不愿喝酒,导致谢致被灌了不少,在酒店开了个套间休息,本想着可以带周裴景回杭城看看,这下也没法成行了。
李特助和周裴景在小饭馆待了一个中午,看客人一桌桌来,又一桌桌走,眼见周裴景摩拳擦掌想去后厨帮忙,赶紧把他带了出来,也不知该去哪里,幸好周裴景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坐着,就带着他兜了一会儿风,接到了谢泽华的电话,将周裴景送去了酒店。
谢致在床上挺尸,周裴景进来了。
他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酒气,靠近谢致身边,就愈发浓郁,他坐在床边,看了谢致一会儿,大胆伸出手,扯了扯谢致的脸。
谢致一动不动,周裴景高兴坏了,他爬上床,骑着谢致的腰腹,伏在他身上,用脸一下一下轻轻蹭谢致的头发,又蹭蹭他的脸,抱着个大玩具似的爱不释手。
“谢致谢致,”周裴景边蹭他边叫。
谢致隐隐约约感觉有个人在他身上压着,过了一会儿,又有周裴景的声音悠悠得传进他脑子里,呼唤他的名字,有点聒噪。
他睁开眼睛,眼前七八个周裴景的重影,还当自己在做梦,想坐起来,又被周裴景给压倒了,头在床头磕了一下,脑袋清醒了不少。
周裴景见谢致咚的一声磕在床头,不敢用力压了,双手还是抱着谢致的脖子,想跟他贴的更近些。早上谢致从安检门那边走过去,背影离他越来越远,也不回头看,像是再不会回来了,让他感到害怕。
周裴景现在总算抱住了谢致,又这样讨好他,他总不会再走了吧。
谢致支起身,意识到了他们尴尬的姿势,周裴景的臀卡在他的关键部位,一下一下的蹭,水汪汪的眼睛用信任的目光看着他,还叫他学长,谢致立马就硬了。
他勉强维持理智,伸手推了推周裴景,并使不出什么力气:“裴景,别闹。”
周裴景发现大腿根有个硬东西顶着,好奇的低下头摆弄了几下:“这是什么?”
他的手劲小,隔着西装裤,软绵绵地抚摸在谢致的性器上。谢致本身喝了酒就没什么残存的理智,现在血全冲下半身去了,他把周裴景摸着他性器的手按住了,又把周裴景的头捞下来,准确地找到了他的嘴唇。
周裴景的嘴唇也很软,带着水果的清香,被谢致含着,他便温顺地配合,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甜蜜地与他交换仿若是存在着的爱意。毕竟,重逢以来,周裴景对谢致总是信任而依赖着的。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轻吻,吻着吻着就变了味,掺进了浓烈的情欲气息,谢致烦躁地把周裴景压到身下,显露出他面对着周裴景时,压抑已久的攻击本能。周裴景跟他掉了个个,被谢致压在下面,还没反应过来,T恤就被谢致给脱了。
谢致的手掌在他的细白的皮肤上流连了一会儿,紧紧盯住他:“周裴景。”
“恩?”周裴景被谢致亲的气息不稳,眼里泛着水光,嘴唇红润的抬头看他。
谢致的腿卡在周裴景的腿间,一只手把他的右腿弯了起来,压在胸前,另一只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周裴景还不知道自己之后要经历什么,看见了谢致单手解扣,还想帮他。
谢致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啊?”
他被酒精烧热了头脑,浑身发烫,周裴景被他滚烫的气息包裹着,吸进了酒气,也有些头晕,他摇摇头,迷惘地问:“要做什么呀?”
谢致拍拍他的脸:“做一些让你快乐的事情。”
周裴景的身体是实打实的成年人了,像一个熟透了的等待采撷的果实,洁白紧致的腿间,粉嫩的性器挺翘起来,头上流出一点难耐的汁液,濡湿了压在他身上的谢致的毛发,他的胸口全是被谢致啃咬出的红痕,纯黑的瞳孔有些失焦,脸上明明是未经世事的天真,眼里又透出不该属于这种天真的情欲,大张着双腿予取予求,仿若是盛情地邀请他来操弄自己。
谢致看着周裴景纯洁而淫靡的模样,拉着他的手摸在自己的喷张的欲望上,和周裴景的并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周裴景低下头看了一眼,脸烧得通红,他觉得谢致灼热的性器要烫伤他了,弯起腰来想要躲开,想逃走,谢致按着他的肩膀咬他的脖子,性器在他的腿间用力耸动,模仿性交的姿势,另一只手则在周裴景的性器上撸动。
周裴景被他捏住了脆弱的部位,一点气力也用不上来,软软得叫唤,任他动作。
没多久,周裴景就惊叫一声,射了出来,浊白的液体撒在他的小腹上,谢致用手抹开,沾了一点,点在周裴景胸口的红蕾上,他说:“裴景,你怎么这么荡啊?”
周裴景还在欲望的余韵里,听不清谢致说什么,潜意识知道这样富有攻击性的谢致十分危险,可叫他离开谢致,他又舍不得。
不行,不能放他走!
他努力睁大眼,腿缠在谢致的腰间,臀缝夹住了谢致的性器,随着谢致的动作上下摇晃,因为动作太大,还伴随着轻吟。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谢致呆了呆,问他。
周裴景摇摇头,当然了,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谢致没有做到最后,他把周裴景翻过去,大力抚慰自己,射在了周裴景背上,然后去了浴室。
他在浴室里冲了很久的冷水,觉得自己是个禽兽,对着一个正在生病的人发起情来。可这样的周裴景太诱人了,超越了性别的界限,像是所有男人春梦中最想得到的礼物。
想着周裴景那个样子,他下半身又有抬头的趋势,谢致归咎于是酒精的刺激,打算以后再不喝酒了。

第十五章

听闻谢致和周裴景午班飞机回到香岛,迟先生亲自去接。
他带着圆墨镜,一身藏青色中山装,拄着拐杖直挺挺站在海市飞香岛这一班客机的出口,身后跟着他的司机,为他提鸟笼,鸟笼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碟饲料。
他是来逮周裴景去给他买鸟的。
迟先生说:“Better late than never,我本姓迟,裴景晚到一点,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谢致抱着周裴景走出来的时候,迟先生一下摘掉了自己的墨镜。
“小景!小景怎么了?!”迟先生颤颤巍巍上前两步,想抚摸一下周裴景的手,被谢致不耐烦的绕开了。
谢致低声道:“睡着呢。”
前一天他喝多了,把周裴景一顿折腾,酒醒过来嘴上不说,心里是后悔的。
周裴景不会事后尴尬,到了晚上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稳,谢致怀疑周裴景潜意识里是受了惊的。到了天蒙蒙亮,周裴景才停止了嗯嗯啊啊,睡沉过去。
在飞机上又睡了两个小时,还是没睡醒,站起来就缠上了一个空少的背,谢致只好把他打横抱了起来,以免他骚扰别人。
迟先生跟在谢致后面亦步亦趋地走,想看看周裴景,总被谢致宽阔的肩膀给挡住。
“小景下午能陪我去买鸟吗?”迟先生问谢致。
谢致答道:“再说吧。”
到了车边,司机拉开车门,谢致小心地把周裴景放进去。
这天开的是普通轿车,迟先生只能坐到前头的副驾驶座上去了,大概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坐那个位置吧。
迟先生扣上了安全带,就转身趴在头枕边:“谢致,你那个黑云翻墨未遮山的画是哪儿来的?”
“什么东西?”谢致没有听懂。
“就是那副琴凳里的画啊,你拿给裴景玩儿的,我和几个老朋友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签名。”
谢致想了想:“我没买过,我妈留下的吧?她的钢琴我没动过。”
迟先生噢了一声,很失望的背过了身。
快到谢致家时,周裴景总算醒了。
“裴景!”迟先生听见动静,立刻转回去。
周裴景揉揉眼睛,看见谢致外公的脸支在前边两个位子中间,眼睛精光闪闪地瞪着自己,吓了一跳:“外公啊!”
“你一会儿陪我去植物园吧?”迟先生说。
周裴景想了想,偏过头去问谢致:“好不好?”
迟先生简直恨铁不成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问谢致干什么,啊,怎么这么没有主见?”
周裴景可不理他,还是瞧着谢致,谢致微笑着摸了一把周裴景放在他手心里的手,又扫了他外公一眼,才道:“你不累的话,可以去。”
“好的。”周裴景答应下来。
五月初的晴日,下午四点,植物园里游人如织,迟先生熟门熟路地带着周裴景七弯八绕进了一户隐蔽的庭院,是他常光顾的花鸟商店,门口站着两个礼仪小姐,见到迟先生就问他好,又立刻用对讲话筒通知里边迟先生来了,看这场面,就是一位熟客大买家。
谢致没有陪他们来,他有些事要处理,周裴景就不大乐意了,一路上努着个嘴,不爱说话,见到了两位礼仪小姐,想起了他在海市的经历,终于开口了。
“外公,我去海市,见老板娘了。”他告诉迟先生。
迟先生知道他以前在小饭馆打工,听懂了周裴景的话,还顺着他的思路说话:“怎么样,好玩吗?”
周裴景点头:“吃了饭,好。”
“算起来我都几年不回海市了,”迟先生感叹道,“我上一次去海市,谢致带我走了一走他新建成的集团大楼,这小子真是自恋,在办公室挂了一幅自己的睡姿的画像。裴景,外公当时一口金骏眉就喷了出来。”
“嗯,”周裴景回应,很认真的在听,“睡着的呀。”
“对,不过画的倒是还不错。”迟先生摸了摸下巴道。
谈话间,两人进了店,店长迎了出来:“迟先生,这次想选什么鸟,我们新来了两位白腰朱顶,一位红肋绣眼,还有……”
迟先生的拐杖往周裴景的方向杵了杵:“给他挑。”
店长笑道:“这是您的外孙吗,果然一表人才,还在念大学吧?”
周裴景不答,迟先生也不答,他说:“把白腰朱顶请出来看一看。”
店长也是个明白人,即刻转移了话题,专心推荐起了店里最名贵的鸟儿来。
最后周裴景选了一只月牙金丝雀,是从英国空运过来的。
迟先生的小花园里已经有不少只金丝雀了,月牙倒是头一个,他看了看鸟儿的成色,说好,叫周裴景起一个名字。
这可把周裴景给难倒了,他前些日子以为自己叫小虎呢,能起出什么好名字来呀,能听懂要给这小鸟起名就不错了。
迟先生提着鸟儿,让周裴景挽着他走出去,说,慢慢想,但是吃晚餐前要起出来。
被收买的司机偷偷告诉谢致,周裴景去植物园的路上,非常不高兴,都不说话,谢致为了给周裴景赔罪,又正逢一家游乐场有焰火晚会,就在附近的餐厅订了座,他下午确实有正事,杭城的公安联系了他的助理,说是十年前丢的那个孩子有了一些眉目,但找不到孩子的母亲,就找到了谢致。几名公安正在往一个小山村赶去,或许能够找到那个孩子,他们跟当事人通报一下情况。
案子到现在十年了,当年跟过这案的公安高升的高升,调任的调任,只剩下没几个老队员对事情内情了解的清楚,便坚持要跟当事人共享信息。
谢致接电话的时候周裴景正被迟先生灌输鸟类知识,迟先生讲到兴头上,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小孩儿苦着脸偷偷看谢致。谢致听见助理的话,背一僵,他是把这茬给忘了。
谢致和杭城公安通了电话。
原先负责案件档案工作的小陈警官,现在已经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了,他告诉谢致,江省刚刚破获一起拐卖妇女案件,在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中,得知他们曾经在杭城一所私立学校附近抓了一个孩子。
抓的时候是临时起意,凌晨看不清,以为是个漂亮的女的,周裴景神志不清,三个嫌疑犯费了点事儿把他带上了车,等天亮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男孩儿,本来想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抛下,谁知一个不察,那孩子睁眼见了他们几个的相貌。这几个拐卖犯都是惯犯了,手里头不少条人命,商量了一下,决定索性把这孩子带去山里,做了抛尸,就算有人发现了尸体,也算不到他们头上,便一直绑在车上,和那次抓到的一个姑娘一起装在后备箱,一路开进了江省。
山里七弯八绕的,小孩儿和女孩都被绑了三四天,拐卖犯就降低了警惕,下车吃饭,一回来,车上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几人分头去追,只追到了小孩儿,逼到了一个悬崖边,小孩往后躲,脚步一乱,掉下了山。
江省的警方联系了杭城,询问了十年前是不是有人口失踪案,陈警官一听描述,就想起了周裴景的事情,一边派人去了江省,跟着江省的公安一起进山,自己带人去找周裴景的母亲,想要第一时间通知她这个好消息,却发现周艳去了非洲,联络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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