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作者:韩·孔枝泳
2019-08-06 21:56:39 -0700
奇特的事会让人对人性有更多的认识,也会因此对人类更加失望。奇怪的是,对于人类的敬畏却在我体内滋长。
刚开始构思这本小说,起因于看到一则新闻报道。
那是最初的判决日,年轻记者描述法庭内的新闻。最后一段文字写着:“被告判处轻刑,并得以缓刑,翻译成手语的瞬间,法庭内充满了听觉障碍人士发出的惊呼声。”在那一刻,我仿佛也听见了我从未听到过的喊叫声。我无法再书写这段期间正准备的其他小说。这一行文字似乎已经占领了我人生中的一年,或是更久。
从那些为了正义、对抗不公不义所意味的理想中,我似乎找到了平静。写小说时,我之所以能和案件被害人一样为加害者祈祷,也是这个缘故。只要一想到初次见面就信任我,告诉我他们所有故事的听觉障碍儿童的眼神,我仍然会流泪。想到那些为他们作出无谓牺牲的人,我对于自己偶尔觉得人生太虚渺的想法感到抱歉。我居然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天使。写这本小说时,我经常生病,看初校、二校,写这本小说的最后一刻,还因为发烧躺了好几天;即便如此,我书写小说时仍然觉得好幸福。
我身为作家这个事实,就像我接受了“不管过着怎样的生活都是个作家”的事实一样,是如此痛苦又恍惚。因为生命和现实总是如此惨淡,总是如此崇高,超乎我们的想象。我写小说已经满二十年了。对于现实无力的我,整理书桌时看见了旧笔记上抄写的保罗·艾吕雅的文字,那是读书时期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流着冷汗写下来的文字。
“那些美化的语言、包装美丽的‘话’是多么可憎。真正的诗没有修饰,也没有谎言,也没有彩虹光芒的眼泪。真正的诗了解世界上有沙漠和泥沼,也了解有上蜡的地板、弄乱的头发和粗糙的手。也了解有无耻的受害者,有不幸的英雄,也有伟大的傻瓜。也了解狗有许多种类,有抹布,田野上有盛开的花朵,坟墓上也有绽放的花朵。生命之中有诗。”
出乎我的意料,在这期间我得到许多人的帮助。光州的安冠玉、记者郑大夏、实习记者李智原。还有为遭遇性暴力的学生流下眼泪的金泰善老师、光州的卢志贤、传道士李荣普。我也要感谢在无声的赞美诗响起的地下教会礼拜时间,为了这些孩子准备食物的女士金秀女、翻译金昌镐。我若告诉他们,从他们身上我看见了没有翅膀的天使,他们一定会笑出来。
不晓得该怎么感谢权恩摄老师、玫瑰、恩惠、智慧、仑熙、明根、世延、江星、文贤,还有金荣慕牧师、润民子委员长。
最后要感谢在Daum网站连载超过半年的时间里,阅读这些文字、感受到切身之痛的所有读者。
2009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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