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的!别睡了!”
“嗯?做什么?”
“做什么?……你装傻啊李亦华!今早我可是说了,半斤猪肉摸一把的哦!”
“摸……摸什么?”
阿喊人没醒,本能先醒了,望后缩了缩,迷迷糊糊的问。
“摸什么!当然是摸你啊!”
“摸我?”
警报响起。
“嘿嘿……我想摸哪里就摸哪里……”
这笑还真意味深长……
“你……你今早上没说啊……”
“说了!”
“没说!”
阿喊急得快哭了。
“好,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你把那二十斤猪肉还给我。”
“咦?……这……”
“还不出来了吧。那就乖乖给我摸。”
“你……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怎么了?”
杨波极其恶霸的一笑,上手去捞阿喊。
“你……唔……呜……”
没话了,阿喊的嘴给堵了。
杨波?
杨波才没空说话。
第二十一章
这到底应该算什么呢?
“肉肉交换”?
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杨波那里,这就是“爱”了。
阿喊么,阿喊只是觉得杨波喜欢欺负他,还有,杨波这“喜好”有点奇怪,其他的,没什么大想法。他挺念杨波的好的,这样说起来,他忍得下那些痛,多少都有些“报恩”的意思。
最近一段,“痛”倒好忍了——难忍的是杨波说的那些个话——开始只是贴着他耳朵说,后来变成含着他耳朵说,现在……咬着耳朵说了……——说又说些恶心叽叽的,也不知道那死崽子把多少版毛片儿给熔锅里头一锅“炖”出来的,简直连活路都不给阿喊留!
阿喊一听就想望外窜——太羞啦!差点没把人眼泪给羞下来!
窜又窜不开——半扇身子在人家那儿呢!
实在受不来,跟人家提意见,谁知人家拽着呢——回他一句:啊呸!老子愿意这么说!管哪?!
不提还好,提,那顿有他受的——不整得他走不了路那阵仗都停不下来!
后来学乖, 闭紧了眼闭紧了嘴连呼吸也屏了,随人家说去,羞得再厉害也只是埋着个头梗着条脖子,忍。
杨波这家伙可阴了,他说的那些个恶心叽叽的话本来人家阿喊是不太听得懂的,他偏要细细的讲,讲的时候还非得连带上一些“动作”,不把阿喊的那张脸臊出血来他都不罢休!
阴的还不只是这个,他连阿喊的“将来”都瞄上了,变着法子去给人找工作。谋划来谋划去,得,就是肉联厂了。他姥爷以前是这儿的领导,好多人都是他带出来的,人嘛,虽然已经退了,可是名声还留下一些,加上现在那个厂长欠他们家人情,常望他们家跑,门路熟。他嘴甜,时时在姥爷耳边“吹”些小风,又“伯伯”“伯伯”的叫跟前跟后端茶倒水。一月份招工的时候,大人们自然就把他的话放入耳内一些,打算把阿喊叫过去,先干干杂活儿,过个把两个月看看人不错就定下来。
杨波见事情差不多了,就找了个晚上蹩出去,去找阿喊。
阿喊立在屋门口,不敢出去,他怕杨波脸上那个笑……
太“阴”……“阴”得连月亮都躲着不出来——现下外头黑咕隆咚,给屋里昏黄的灯一照……总觉得杨波有点……那个……青面獠牙的……
杨波才没那个耐性等呢,一手把人拽出来,拖走。
“喂!我给你找了份工哦!”
“啊?”
“礼拜一你去肉联厂报到,先做一段时间工,嘴甜点,手勤点,过一两个月转成正式工就好了。”
“哎?!”
“‘哎’你妈个头啊!老子说话你听见了没?!”
“啊!!别掐!疼!……咝……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
“听见了说一遍我听!”
“你说找了份在肉联厂的工给我……”
“嗯。然后呢?”
“然后我要手脚勤快嘴巴甜……”
“嗯。然后呢?”
“……”
“老子问你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没说什么啦……”
“你妈咧!老子忙了半天歇都不带歇一个就来告诉你你倒好——连个谢都没得!”
“……谢谢……”
阿喊这老实孩子,脸又红。
杨波借了手电撇过去的余光看了个清楚,然后心里就想:这家伙……其实有几分“姿色”呢……
想着想着话就不太对了。
喂!你怎么谢我?
哎?
哎什么哎?!来点实际的!
……
咳!这样吧,我这么帮你,你也该有点表示不是?本大爷想过了,你要钱没钱要物没物,干脆,嫁了我吧,怎么样?
……
阿喊在思考。
不过思考的时间太长了……
杨波的面子快挂不住了,吼他——你妈的!好就说好不好就说不好想那么久干屁啊!
……那个……我生不出小孩哦……
阿喊板板结结的说了一句。
……
呃……这个……是“回答”没错,不过好像没回到点子上……
没事!结婚以后多努力就会有的!
听听杨波这个,扯淡吧你就!
哦?可是我听人家说公鸡不会下蛋的呀……
没事!公鸡不会下蛋男人能生孩子就成!
哦……
别怪阿喊,他初中生物最高考了八分(百分制的),上课时间他全梦那些鱼啊虾啊去了……
所以说,这个当上的……有点自作孽不可活。
你看!嫁我好处太多,要吃什么有什么要看什么有什么要玩什么有什么!
这边,那个继续“利诱”。
哦……
这个仍然半懂不懂。
我当你同意了啊!
……
好了,我看看,吃了那么多猪肉长了点儿没……
……唔……你!
阿喊他是吃了杨波你给的猪舌没错,可你见过人长肉长舌头上的么?!犯得着伸两根指头进去摸么?!
算算……
猪排、猪肺、猪心、猪脚、猪肠……
猪肠?
……
还是猪大肠……
阿喊你惨了……
第二十三章
杨波这死崽子么,你们也知道,破事混事干了一箩筐都有,前科不少,不过这次还真是做过了——阿喊脑子再傻脾气再“肉”也知道要怕的。
怕了又怎样?
怕了就躲呗。
阿喊想辞工了。虽然满舍不下师父还有一群平日里处得不错的人,虽然满舍不下那几百块钱工资,虽然满舍不下肉联厂三不五时的给的那些个“福利”——猪下水随便职工拿。都舍不下,可阿喊还是想辞工了。扭捏了一个上午,不知道怎样开这个口。到了下午,刚想开口,他就从厂子前门门缝那里瞄到杨波的衣服角子,登时魂飞魄散,逃命样的从后门溜了……
算他脚快!给他溜了一次!
可下次呢?就不信他次次运气都能好成这样!!
夜长梦多……
阿喊晚上家都不敢回,探头探脑的探了半天,探到没“危险”了才贴了墙根儿摸回去,弄饭给阿爷吃,阿爷吃完睡下以后他就摸回肉联厂后面那个废了的老宿舍里睡。
惨了点儿。
阿喊想快刀斩乱麻,可他忘了世上有种东西叫“运气”。还忘了人随时都可能背运。
背运起来喝口凉水都能把牙给塞了。
阿喊自被杨波弄上手以后,运都背的不行,你看看,辞个工都能给人逮到……
话说那天那时那刻那分那秒阿喊正在他师父跟前扭扭捏捏的挖着辞工该说的话,刚说到“师父……这段时间劳您费心……我想辞工……”就让人偷听了去。
这倒霉催的!你说你要是在说了一半以后被偷听了也就罢了,什么重点也听不见——偏偏在这前不前后不后的时间里给杨波听个正好。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杨波当时就想冲出去揪他,不过这回刹车踩得挺及时,硬是憋在哪儿听他下面都说些什么。
“干得好好的做什么要辞工?!”
“……这个……嗯……”
“肉联厂不是咱这里最好的单位,可也算不错了,辞了这个,你要去做什么呢?”
“……”
“听说你还有一个阿爷要照料,辞了这份工,你能马上找到么?”
“……”
阿喊头压得很低,暗里把嘴唇都快抿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退路他还没想得太全——只想到自己还有几分力气,听人说县城那头好多地方都开始盖楼,要泥水工……
待遇、工作时间、能不能照顾的上阿爷,这些,他都还没统统算进去全盘考虑过。是太匆忙了些,有点慌不择路了这小子。毕竟是个挺单纯没受过恶事“磨”的家伙,小时日子过的苦是苦,但环境简单,就算给人捉弄,也只是小把戏,没经过什么大奸大恶,长大以后考虑事情难免简单。再说了,阿喊那脑子——能把问题复杂到哪儿去?!
“小子哎!我劝你再想想,你一走,想再回头来吃这碗饭——没得咯!”
“……”
“行了!去干工!在一天就要认真干一天!走吧走吧!”
然后阿喊就稀里糊涂的又跟着回去干工了……
这天想快刀斩乱麻没斩成……
等这天过完,阿喊顺着墙根摸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心里一直装着的一件事——工没辞成……
于是他边望家摸边想着明天该怎么办。心不在焉,结果一头撞人家身上了。
等他抬头把人给瞅清楚了,脚也出溜到两跨远的地方去了——这叫条件反射。
可那人什么也没做,没拽他没揪他没捏他,只是用一双眼望定他,深深深深的,眼里都出血丝儿了,这样看起来——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呃……
不太对……
那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跟没了爪的食肉动物一样,怪可怜的。
阿喊一不小心就把人家给同情上了。
一同情上就忘了要“逃”了。
第二十四章
那人望了阿喊一阵,把头垂下去了,一语不发。阿喊想走又不好走。等了好大一会儿不见他说话,场面冷得人牙齿打战。阿喊尴尬了,踌躇来踌躇去,终于蹭上去问了一句:没事儿吧?
……
人家不回他。
阿喊怪可怜的,被那人惨兮兮的样子“拿”住了,放不下心,想了好久,又问:是有哪里不舒服啵?
……
还是不回他。
阿喊快撑不住了,老了脸皮再问一句:……还没吃饭,肚子饿了?……不然……去我家吃嘛……
……阿喊……你是傻子……
又冷了好久的场,阿喊就快给整得挖地洞钻了,那人开了口。
李亦华……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坏到顶了……?
……不是……
许是阿喊这个“不是”答得太虚弱了,场面又冷了下去。等半晌,出来一句:……我爸妈离婚了……
嗯?哎?!啊!
阿喊接收、消化、然后震惊。
阿喊他从记事开始就没见过父母,连得都没得到过,哪来的失去?所以他不知道——这种的,到底应该怎么说怎么反应才好。他就愣愣的站那里,嘴巴捣鼓半天连个字都没捣鼓出来。其实他心里是急的,想着一定得说点什么,谁知越急越脑子里越没料,偷眼一望,喝!——那家伙……哭了……
阿喊立时神经错乱——杨波哭了呢!是真哭啊!虽然他把头扭了过去,又拉起衣服把脸埋了——可,还是让他看出来他哭了……
现在说起来,阿喊那时绝对是神经错乱,不错乱?不错乱他怎么就能迷迷登登的走过去,边把人家的头搂过去边说:……你不是是坏人啊……你是坏人的话,怎么会拿那么多肉给我们吃……
一只草食动物和一只肉食动物……
多奇怪的安慰方式。奇怪归奇怪,你敢说不合理?
有人就买这个账。
事情过去好多年以后,再说起来,杨波已经不承认了,说一次他否认一次。关于那天,杨波只会笑得贼痞痞的说一句——那天——嘿嘿嘿……是这家伙自己送上门来的哦……连衣服都是他自己脱的……
再问,他连渣都不告诉你了,就是笑,边笑边盯着阿喊看。阿喊头都不敢回,蹑起脚,溜了。
第二十五章
那天的事其实是这样的——杨波他老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夫妻俩商量好了,假离婚,把一部分财产转到他妈那儿,等过了风头再弄回来,瞒了一大家子,人都以为杨波他老爸有了钱就变坏,嘴里把他骂了个烂臭,还差点挨岳父佬一顿打。到头来——啐!都假的!杨波那几泡子泪算是白流了。
不过,也有好事儿。杨波这死崽子凭那几泡“蛤蟆尿”——居然让阿喊连衣服都扒了躺那儿请他“吃”。好狗运!
也怪了道儿了!过了那天,好像就把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两个人么,不说一日千里起码也有点搭一起的意思。
阿喊每天放了工就回家做饭,伺候阿爷吃,烧水替阿爷擦身,等阿爷睡下了,刚想缓一缓就听屋顶上毕毕剥剥响,石头不停的落,催命似的,慢一秒都不行,马上得出到外面去。阿喊叹口气,出去。一出去杨波就粘上来,手里不干不净的到处乱摸。两人一齐望池塘那边走。以前呢,随便去个棚子里就成。现在——杨波这家伙杀猪杀来杀去手头上倒也有些余裕,拿了,到离场部远一些的僻静巷子里去,那儿有些私人盖的小旅店,多是老屋改的,价贱,一晚上要不了几个钱,那个时候的人,根本没想到俩男的能干出什么来——一男一女的来开房,还得让人拿身份证结婚证什么的——俩男的,再“安全”没有了!
所以,这两人挺顺利的。去多了,跟老板混熟起来,居然还有折扣。价本来就贱,再折扣起来,那就了不得了,天天去都不是问题。
那是不是没问题了呢?也不是。最大的问题不是那咯吱咯吱响随时要塌下来的楼梯,也不是气味可疑的房间,更不是颜色暧昧的床单。是杨波。
这家伙总是喂不饱。吃了还想吃,吃到最后,不啃多几口死都不瞑目似的……
加上年节快到了,两头都忙,一个礼拜见不上几次面,每回见上了都跟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不把自己吃到立不起来绝不罢休!
他倒也罢了,只苦了阿喊。白天夜晚两边应付,哪里受得来……
第二十六章
然后阿喊就感冒了。咳嗽、流鼻涕、冒眼泪、犯困,师父看他精神不济就批个假,让他回家歇个一两天的。阿喊就回。回之前在肉联厂的卫生所拿了一瓶VC银翘片,想着对付着吃吃,捂被子里睡一天就好。不过这次感冒来得有点凶险——累,抵抗力下降了,加上上回跟杨波去旅馆的时候着了凉,吃了药捂被里睡不见好,倒给烧了起来。阿喊给烧得又冷又热,脑子也跟着不清不楚的,觉得难受,渴得慌,想起来拿点水喝,腿一软,栽了下来——把个刚进门的杨波吓了个透死!那家伙那天明明是骑摩托来的,急起来什么都忘了,背起阿喊就望外窜,窜到大路上往当中一站——拿命去拦出租车——拦到了,上医院,进急诊,插队,人家看他那副拼命样——啧啧!谁敢跟他抢?!都乖乖让了他。医生过来慢点儿他都跟人拼命!就差上刀子了——要是那天阿喊没了,那家伙怕不拿这整个医院陪葬?!
你说杨波傻么?论小聪明,世上没几个人及得上他;你说他聪明,啊呸!一碰上阿喊他就死。
哼!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是谁欠了谁……
那天鸡飞狗跳了一个晚上,结果是虚惊。发烧而已,还没像杨波想的那样。说起来有点丢脸——阿喊其实多数是饿的……他那天中午回来,觉着困,快快烧好饭菜让阿爷吃,自己没动一口就躺床上睡了,睡到下午,撑着起来做好晚饭,又是阿爷吃,他自己不动。这一睡就睡到烧起来为止。又冷又热头晕口渴其实都和“饿”有很大关系。打了一针退烧的,吃了杨波搞来的鸡蛋瘦肉稀饭,阿喊又“活”了,说要回家,杨波死活不肯,说:你妈的!你害老子受了大半夜的罪这样就要回去?!给我住两天从头到脚检查检查完没事你再回!!
阿喊刚张了张嘴,话口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让杨波截去了——你放心不下你阿爷吧,我替你安排、都替你安排好!行了吧?好好睡觉!!
阿喊给他瞪得不敢回嘴,乖乖躺好。还真住院住了两天,把能检查的都检了,什么事都没,这才从里头脱了身。
现在想想,阿喊那一“病”说不定是这俩家伙的又一转折呢……
阿喊从医院里回家以后,杨波还是天天来找他,不过没拖着他去旅店——多少也知道“疼”人了。够“体贴”了吧?
是够“体贴”了。不过杨波那边就惨烈了点儿——两个礼拜啊!你当是那么好熬的啊?!光靠以前那点“老本”光靠自个儿右手苦撑着!俩礼拜!
服了!不服都不行!
别跟别人比,别人能清心寡欲一年——杨波?肉食动物,俩礼拜够要命的了!
忍到第二个礼拜的周末,这两人又大晚上的一起出去。杨波手上拎了个袋子,里面装了套衣服,走出阿喊家一段他就递过去——喏,衣服!
哟喝!不送吃的?!
阿喊接过去,抿抿嘴说谢谢,多羞似的——那德性!真想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想归想,杨波还忍着,心里默念: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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